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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如此经年累月，石头上便会长出牡蛎。年深日久，潮汐涨落，牡蛎壳越堆越高，形成一座高高耸起的小山，那“蠔山”，便是牡蛎礁了。

永宁公主心思聪颖，同黎萤这一路上，耳濡目染，此刻也已然会意，追问道：“若是依着此法，是否也可在东山郡养殖牡蛎？如此一来，百姓们也能多上一项营生，这日子也总算更松快些。”

天子闻言，朝她看去，目露欣慰之色。

永宁如此事事为百姓尽心，倒当真是随了他的性子。

他亦抬眼，只等黎萤对答。

黎萤却摇了摇头，笑道：“公主殿下这番，却是说得错了。”

“此法养殖而成的牡蛎，并不受控，杂乱无章地长在礁石上，更何况，那礁石投入海中，便沉了底，如何能随时查看，其上的牡蛎长势如何？”

归根结底，这法子，只能用来修复牡蛎礁，却并非是养殖牡蛎换取银钱的上上策。

她也不卖关子，又道：“养殖牡蛎，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以竹子围扦。”

只消将竹竿每段截成三尺有余，扦插在滩涂之上。

这些竹竿，在海水中摇曳，不但能惊吓往来的鱼虾蟹类，同时也为牡蛎的生长提供了附着环境。

以这种法子养殖而成的牡蛎，被称之为“竹蛎”。虽颗粒不大，但壳薄而脆，肉质也十分鲜甜。

只消一年的光景，竹蛎便可长成，且产量极高，采收时，牡蛎那锋利的外壳尽数长满了竹竿，竟根本没有半分可以下手之处。

渔民们需得以铁钩钩住牡蛎，将竹竿用力向上拔起，露出被插入滩涂之中的部分，才能握住竹子，再用厚实的柴刀，将牡蛎一一敲下，再用碎木磨去牡蛎壳那锋利的边缘，才能剖壳取肉。

她说得头头是道，永宁公主听得心中跃跃欲试，志在必得地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愿亲自率人，试上一试这竹蛎养殖之法！”

她有为君分忧之心，天子自然不会横加阻拦，加之这竹蛎的养法，听来确也没什么凶险之处，天子略一思忖，便已然点头允准。

永宁公主受命，陆循光亦抽调了些人手，听从公主殿下的差遣，一行人意气风发，势必要在来年，将硕果累累的竹蛎，送入京城供天子检阅。

东山郡守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只是，他那原本心心念念，想着在天子面前得脸的心思，被黎萤这一番话，说得面上无光，再看向她时，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黎萤却也并不在意。

天子本就疑心陆循光功高震主，如今，她“心直口快”，将这得罪地方官员，吃力不讨好之举，做了个遍，东山郡守对陆循光必有芥蒂，由此，反倒是绝了天子对陆循光“结党营私”的猜忌。

她怡然自得，并不争辩，正要退下，却忽而听得永宁公主轻声“咦”了一句。

“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漂着什么灰扑扑毛茸茸的物事，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