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济堂的学徒是个年轻小伙子,生得唇红齿白,坐在柜面后,打量了她一眼,瞧见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想必兜里掏不出仨瓜俩枣,冷淡地招呼道:“小娘子想要抓些什么药?”
黎萤看出他的不屑,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们有没有能缓解风湿骨痛的膏药?先给我开上几贴。”
孙婆婆的痛风性关节炎已经十分严重了,贴膏药正对症。
那学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手取了十副膏药,包起来递给她。
“每日两贴,用足五日,一共一两银子。”
黎萤点头答应下来,却不急着走,又问道:“小哥,我这里有一桩大买卖,不知可否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一叙?”
那学徒打量了她一眼,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三分不耐烦。
“掌柜的正忙着呢,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就行。”
他像是撵个苍蝇一样,恨不能立刻将黎萤扫地出门。
黎萤便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万病皆由气血生,将相不和非敌攻,一盏盆覆胶伴左右,扶元固本享太平。你区区一个学徒,竟也能越俎代庖,与我谈这笔价值连城的生意?”
她故意将“盆覆胶”三个字咬得真切了些,这煞有介事的几句诗文一出口,果然,唬得小学徒愣了一愣。
“小娘子息怒。小徒不懂规矩,怠慢了贵客,原是我们失礼了。”
药铺掌柜听到了动静,忙不迭放下手上的琐事,喝止道:“还不快退下!”
学徒梗了梗脖子,显然是不甚服气的。
他睨了黎萤一眼,终于还是垂头行了个礼,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药铺掌柜引黎萤来到屏风后的隔间,又吩咐学徒,送两盏清茶过来,这才郑重道:“在下杜仲,是这德济堂的掌柜。小娘子适才提起盆覆胶的生意,此话当真?”
他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期待,还有些狐疑之色。
黎萤便也不耽搁功夫,取出一块切好的阿胶,摆在他面前。
“掌柜的不妨验货瞧瞧。”
杜仲震惊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翻来覆去地瞧着,手指竟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药典有载,盆覆胶号称“补血圣药”,但市面上的货,大多色泽焦黄,化开之后,含着不少杂质,有些还略带腥臭。偶尔有些琥珀色的胶块,便已经算是上品。
黎萤随手拿出的这盆覆胶,质地均匀,表面光滑整齐,还有淡淡的胶香,堪称极品!
“小娘子,适才实在是我们多有冒犯!你这胶是从何处得来?制胶的老师傅可愿出山?”
黎萤莞尔一笑:“这胶,是我熬的。”
什么?
杜仲更是惊掉了下巴。
那小学徒正端着茶盘过来,听了她的话,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师傅,莫听这女人信口开河!小小年纪,也不怕闪了舌头?”
黎萤也不着恼,随手提起桌案旁的纸笔,挥毫写下几行字,递给掌柜的。
杜仲只是瞧了几眼,便正色道:“这是熬胶的方子?但似乎。。。。。。还差了些步骤。”
黎萤笑道:“掌柜的若与我成了同路人,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这胶,不过只是凡品。我一个渔家女,单枪匹马,做不得精益求精。掌柜的若是出手,我另有一张九朝贡胶的方子。。。。。。”
九朝贡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