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油煎火燎,小凤是救出来了,朋友的义气保全了,可自己的家又怎么样了?
恨乎胡三的影子不见了,连老鸹也鸹啦鸹啦的归了林。
后来听传说,李二狗连夜赶往了上海,小牛儿一家从那时候起也没见过他俩的面。
夜色中,黄石中才爬过两山口,远远的就看见黄泥套,自己住的那个小村子。灯笼火把的,人喊马叫,浮喧连天。
不用说,土匪追到他的家了,二兰子娘几个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黄石中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现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二兰子娘几个,只有听天由命吧。
一行浊泪,从黄石中脸颊缓缓滴下。
秋日的天黑的快,西边才红,天空马上就暗了起来。
黄石中从昨天傍晚恨恨走去。二兰子就没给过李二狗好脸。心里不断咒骂李二狗,是缺德加冒烟的短命鬼。
要不是他,好好的家能变成这个样吗?
见二兰子待答不理的样子,李二狗自觉无趣,天摸黑讪讪的走了。二兰子因为心中有气,没理也没送。
二兰子抱着小牛儿的才满月的妹妹,在门口站到小半夜。
夜猫子时不时的扯着嗓子,凄凄厉厉的嚎几声。树林里时有鸟泼喇喇的惊飞,山涧里的噗噗通通的溅水声,可能是被刺猬撵急的蛤蟆跳了水。
二兰子累了二兰子倦了,这近十天她几乎没合眼,怀里的婴儿也呼呼噜噜的睡沉了。
二兰子揉了揉眼,天上的星星撒芝麻似的,黑黝黝的山脚边是什么?火光一闪一闪的,呦,一星一点连成了串。
是灯笼火把吗?哎呀,人喊马叫的像是冲这里来的,别是马子。她情知黄石中区戳马蜂窝,马蜂会叮着追。
想到这里二兰子不由得打个激灵,她进了门匆匆的把东西收拾一下,忙不迭的别上门,抱着小牛儿和两个女儿,躲进庄稼地的秫秸攒里。
山路上的马蹄和人跑的脚步声越响越近,忽忽啦啦在场屋子前停下来。十几个跨抢背刀的汉子,来到场屋边呼啦散开,四下放着哨。
领头的抬脚就跺开了门,大喊着:当家的,没人!
火光里,一个毛胡子脸急呼啦的喊了声:不会找找!
掀床,砸锅,用刀扎麦穰垛。
当家的,真没人!
又有小土匪报告。
没人?那毛胡子脸眉头拧着牙咬得咯嘣嘣响,这人就是恨乎胡三:都给我留心点,见他女人给我抢上山,见他孩子给我擗了。
小牛儿几十年后,说到那伙马子还害怕:一听响声我就醒了,娘正顺着秫秸攒的缝隙往外看。见我醒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差点没把我闷死。那毛胡子眼瞪的比恨乎还瘆人!
黄石中是天才刚冒明上才摸回来的,他头上裹了条毛巾,毛巾上渗着血。
找到妻子后,一家人在秫秸攒里待了一会。
家是不能安在这里了!
商议定了,趁着村里人还没起床,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恨乎胡三的卧底?
赶着大清早,黄石中一头挑着小牛儿,一头挑着大女儿,背着烂被套,趁雾大摸出山口。
黄石中想到彭州去,那里有涟泉煤矿,还有大师兄可以庇护。
黄石中的大师兄刘明起就在那里。原先听说靠淘炭为生,现在当了窑户。
这一走,黄石中再没回来,就连小牛儿的儿子也没再踏上过故土,万年闸、四方镇、黑虎墩,只是永远的梦。
二兰子从那,也再没回过让她经常噩梦,恨乎盘旋的桃花套。即使临去世,已经老迈的她也没提起过黄泥套三个字。
等过了九山口,黄石中青乌乌的脸才变过点色。
那矗立着大烟筒的地方。矗立着井架,旋转着天伦的地方,就是黄石中阖家要去求生存的地界。
过去,这里是鲁南丘陵的南半坡,猛烈的山洪和不老河,大水的冲刷和淤积,这里已经形成一块小平原,。
原先这里世代过得都是田园生活,直到一场大水以后,积水形成的池塘边的洞里,钻出只高大的黑狐。它后边跟着的几个小崽子,也都皮毛滴水,黑不聊啦的。
细心的人一看,狐狸窟是个黑洞,洞口被水冲击的土坎上。横着一道长长的黑亮夹层,胆子大的,把黑夹层磕下一小块。
呀!磕下的东西比土疙瘩硬,比石块硬,乌黑闪光的。把黑块块带回家,有识货的惊讶了这可是宝贝!古代叫石炭,现在就叫煤炭,烧锅做饭可比烧柴火带劲的很。
涟泉煤矿就这样被不经意的现,现在已经是天轮飞转的,苏北唯一的大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