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徐一进来就冲到我跟前,扒拉着我的手要看:“七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攥紧两只爪子不给他看。他从前就对我那么抠了,要让他知道我曾经一度有钱到这种程度,估计以后我再想要零花钱可就难上加难了!
金子姐也在一边问:“七叶,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惹老板生气,我不是教过你……”
“出去!”
老板声音不高,可一句话说出来,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连我这本来哭得直打嗝的都不敢大声喘气。
白眼徐单膝跪在我面前,转过脸看老板:“你说会好好待她,结果,这就是你说的‘好’?”
我眨了眨眼里的泪水,想看清楚白眼徐现在的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简直换了一个人。要在平常,我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他敢这样跟老板讲话。
老板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出去。”
白眼徐胳膊一抡,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他搂进怀里:“要出去可以,她和我们一起。”
老板终于转过脸。
我从没见过老板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一双蓝色眼瞳深沉的仿佛飓风来临前的海洋,本就凉薄的唇紧紧抿着,看着白眼徐的目光,好像他已经是个死人!
白眼徐根本不管我轻轻推他的动作,径自将我搂的更紧一些。
老板的目光缓缓从他的脸,挪到他搂着我的双臂,轻声道:“徐梓溪。”
半晌迫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之后,老板道:“我不与不会武的人动手。”
徐梓溪冷笑一声:“你是不敢打吧?”
老板眸光微凛,很快又恢复到那种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漠:“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放开她,回你的屋子去。”
徐梓溪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刻薄:“你在怕什么?怕打死我七七日后会恨你么,怕七七想起一切会恨你入骨么,还是怕……”
我没看清楚白眼徐是怎么飞出去的,更没看清老板在何时出的手。只是当我转过脸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一面龟裂开的墙壁上,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我突然间觉得很怕。
在我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前,我已经跑到白眼徐跟前,扶着他想帮他站起来。身后传来金子姐急切的喊声,赫连大爷也走过来帮忙。
我吓得眼泪都顾不得流了,生怕他年纪轻轻的,因为五百零二两银子丢了性命。伸出手帮他顺了顺胸口,我小心翼翼的说:“徐梓溪你别骂老板了,其实都是我的错,我偷藏银子被老板发现了,你别……”
话没说完,我被白眼徐一把抱进怀里。他没有老板那么高,一低头下巴正好担在我肩窝。我感到他说话时喘出的气息那么微弱,好像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似的。
“傻丫头,你这个傻丫头……”
我果然是霉运体质,想什么事情都是坏的不灵好的灵。那个年头刚闪过脑海,白眼徐就晕了过去。
虽然他身材不比老板高大,可整个人这样压过来,我即便有所准备,也扛不过他全身重量,直接就往后倒去。
身体被人从腰部托住,白眼徐那边也有赫连大爷和金子姐帮忙扶着。我转过脸,就见老板扶着我腰后,看了白眼徐一眼,吩咐赫连大爷:“给他灌碗那种药酒下去,推迟两日再走。”
赫连大爷应了一声,弓下腰身,金子姐在一边帮着,背起白眼徐就往外走。
我几乎都吓傻了,下意识就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却被老板一把拉住手腕:“去哪?”
我皱着眉看他:“他伤得很重……”
老板一双眼却紧锁住我:“死不了。”
我偏过头看向赫连大爷背着他走远的身影:“可是……”
他是因为我才被老板打成这样,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冷眼旁观。
老板扳过我的脸,不让我再往门外看:“有赫连顾着。”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指抵住唇:“我只使了两分力道,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修长温热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我沾着泪痕的眼角,老板的声音好像带了一丝叹息:“我从没见你哭过……”
我抬起眼睛看他。
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他说:我过去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笑。
今天,他凝视着我哭的模样,说他从没见我哭过。
我莫名觉得有点心凉。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用说爱。那种几乎夺取我性命的毒药,不仅伤害我的身体,毁灭我的记忆,甚至可能还损坏了我的情感。
可即便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长到二十来岁的年纪,我总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过一个女人,不会对她的一切情绪皆无所知。
他没看过我大笑的模样,没见过我哭泣的脸,甚至我经常说的一些口头禅,他总要重新询问是什么意思。即便他不止一次说,过去也听我说过的。
那么在我对他矢志不渝深深迷恋的三个年头里,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情感?是只有一点喜欢,还是根本就无动于衷。
他现在这样对我,到底是在几乎要失去我之后本能生出的占有,还是对我豁出性命去拯救他这个事实的内疚和补偿?
我反应是有点慢,对别人的心思总领悟不好,可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分析事情的能力还在。甚至可能现在智商低下的我,在情商上,还要比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高出许多。
老板低下头,轻吻我的眼皮儿。尽管他亲吻的动作很轻柔,我还是觉得眼球微微胀痛。看来刚才哭的实在狠了些,估计现在这样儿都能跟小白兔认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