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子却一声震怒:“让他说!”
那一声之下,花哥再想阻止也无能为力。
只能任由顾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你看,就和你孙子在接吻的这个,可是外交大员江自林的儿子,所以你家孙子这会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吧?只不过代价可是要断子绝孙,也不知道您老愿意不愿意。但不愿意的话,应该也来不及了,毕竟您孙子为了给人家大少爷过个生日,可是连学都不想上了,这可全是他大半夜去打工挣钱的照片,有这份心思在,想来你们家6濯以后可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珏说完轻笑了一声。
他笑得像是只是开了一桩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大不了的坏事。
然而那一刻,江序听着电话那头骤然传来的花哥愤怒的嘶吼,和护士着急大喊“医生,病人晕倒了,快准备急救!”的声响,整颗心如坠冰窟。
他慌乱地抬头看向6濯,第一次在6濯脸上看见了一种近似于惨白
的神色。
只是那样面色已经几近苍白的6濯,却依然像个淡定的大人,用一种无比平稳的嗓音说道:“没事,爷爷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去医院。()”
说完,就翻身上了摩托。
江序也连忙跟着跨上后座,一边飞快地戴着头盔,一边朝苏幕着急地说道:你们先回家,如果我爸问起来,就说我们去医院了!←[(()”
摩托轰鸣而去。
无人再顾及身后人的反应。
江序紧紧地抱着6濯的腰,那是他第一次因为过快的车而感觉口鼻窒息到快不能呼吸,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6濯的心脏变得紊乱又重跳。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着6老爷子一定要平安无事,甚至愿意用自己一辈子的愿望来作为交换。
但等待他们的却只有抢救室无休止的红灯。
“医生说老爷子是脑溢血,年纪大了,加上本来就有肺癌,大概率救不过来,就算救过来了,也只能住Icu躺着,什么时候醒过来,全看命数。”
花哥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岔着腿,低着头,平静又无望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6濯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头盔,在那一瞬间,“啪”的一声重重坠了地,像是少年单薄的手臂最终承不住现实的重力,最终无能为力地放了手。
后来很多时候,江序都会想,如果他是6濯,他会在那一刻想什么。
想他是不是不应该和自己一个同性谈恋爱,这样就不会给自己唯一的亲人重重一击。
想他是不是应该远离自己,这样就不会因为那一次秋游而去玩命赛车,埋下这样的因果。
想他是不是应该坚守自己本来的初心,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要戳破那段阻碍重重的爱恋,这样就不会在品尝过最甜美的味道后,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无能为力。
那时候的江序就只能那样无措地站在6濯身后,看着抢救室的红灯前那个少年单薄又挺直的脊梁,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因为任性而犯下了滔天大罪的小孩。
然而在后来的每一个日子里,他也总记得那天夜里,6濯缓缓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头盔,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挤出一个平静安稳的笑容,微哑着嗓音,说:“傻子,这又不怪你。”
那一刻,江序的眼泪“吧嗒”一下就砸碎在了医院陈旧斑驳的地板瓷砖上。
他不明白6濯为什么永远会这么懂事,这么克制,这么成熟得体,又这么冷静理智。
明明是这么好的6濯,可是为什么却总要一次次地承受那些命运的不公。
那一刻的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能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在6濯面前崩溃得彻底失去理智。
于是他只能掉头向停车场飞奔而去,然后抄起一块石头就狠狠砸向了那辆正准备驶离的阿斯顿马丁,大声喊道:“顾珏!你给我滚下来!”
他歇斯底里地喊红了眼,像一只被抢走了最珍
()贵东西的幼豹。
顾珏下车的时候,看见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躺着的是你爷爷。”
“顾珏!”江序从来没有用过那样悲愤又绝望的语气,“他只是不小心赢了你的赛车一次而已,你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懂,也不明白。
顾珏却只是倚着车门,低笑:“我做到哪种地步了?我一没□□烧,一没违法犯罪,三还帮他爷爷升级了病房,垫付了抢救的医药费,真要掰扯起来,我也顶多算是在看望朋友长辈的时候不小心把朋友的秘密说漏了嘴。而且这不还是跟你学的吗,江大少爷?”
顾珏说完的那一刻,江序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是,我是给沈老告过你的状,可是这性质根本不一样!你私下赛车本来就违法违规,我和6濯又没做错什么!”
他喊道后面,嗓音已然哽咽。
顾珏却像是觉得更好笑了:“没做错什么?是,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可能确实不算错,那我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又算什么错?你们怕被知道,不本来就是因为心虚?既然心虚了还要做,这难道不算错?”
江序指尖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