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在后天,伍德先生也来参加吧。”伯爵说。
“非常荣幸。”伍德说,“不过我在这里朋友不多。”
“没关系,我会帮您介绍的。”
“不胜感激。”
“万帕先生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吧,”伊林说,“我有些小事想请求你帮忙呢!”
“好的,夫人。”万帕答道,整个晚上他心神不定,“海黛小姐最近可好?”
伊林像发现什么似的笑了,“原来你一直惦记着海黛呢,我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万帕急忙坐直身子,“好的,夫人。”伯爵向这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维尔福家的花园里,瓦朗蒂娜与欧热妮站在栗子树下聊天。瓦朗蒂娜的眼睛不时瞟向那扇后门,有些焦急。
马西米兰正站在门的另一边,在那座曾经荒芜的果园里。他穿着一身工人的衣服,戴着破帽子,趴在门上,从破门的缝隙中欣赏他的女神。每当瓦朗蒂娜的眼神扫过来时,他的心脏都会激动地搏动一下,他祈祷欧热妮快些离开,那样他就可以与瓦朗蒂娜聊会天了。
瓦朗蒂娜与欧热妮的话隐隐约约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真羡慕你去基督山伯爵家做客。”瓦朗蒂娜有些遗憾,“维尔福夫人是不会带我去的。”
“确实很遗憾,不过你家一定收到了伯爵舞会的请柬吧?到时你就可以去了呀。”欧热妮转着手中的一朵小花,“你可一定要去看看伯爵家,简直比皇宫还漂亮。”
“维尔福夫人和爱德华去过,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瓦朗蒂娜说。
“对,就是马车出事的那次吧?我家还因此解雇了一个车夫呢。”欧热妮说,“说来奇怪,那两匹马向来温顺的,没想到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现在我家人都不敢用它们了。”
马西米兰在一边暗暗地高兴,因为他也接到了伯爵的邀请,到时候就可以在宴会上与瓦朗蒂娜见面了,说不定还能和她跳几只舞!
欧热妮走后,瓦朗蒂娜马上跑到门边,低声喊道:“马西米兰,你还在吗?”
“哦,当然!听不到您的声音我是不会走的!”马西米兰说。
“您也看到了,不是我要拖到这么久的,家里来了客人。”瓦朗蒂娜说。
“是的,我当然不怪您。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马西米兰说,“我也收到了基督山伯爵的邀请,咱们可以在舞会上见了!”
“我不确定我的父亲会带我去,”瓦朗蒂娜为难地说,“但既然您会出席,我一定会尽力争取的!”
“哦,您太好啦!您见过伯爵吗?他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人了。”
“他和夫人来过我家。伯爵对我并不亲切,他几乎没怎么理我,只顾着和维尔福夫人谈话。但伯爵夫人倒是很和善,还见了我的爷爷。”
“那是您还没太了解伯爵,相信我,他是非常好的人。”马西米兰说,“如果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伯爵,我觉得他会帮我们呢!”
“哦,不!”瓦朗蒂娜叫道:“答应我,千万不要说出去,父亲一定会阻止我们的,而且,最近他好像就在为我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了,我可不想刺激他!”
马西米兰顿时痛苦万分。
瓦朗蒂娜又问:“马西米兰,从前,在马赛的时候,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误会?”
“据我所知没有,”青年答道,“除非,由于他们是敌对党派的人,或许彼此有点不喜欢对方吧。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来呢,瓦朗蒂娜?”
“说来话长,报纸上公开声明任命你为荣誉团军官的那一天,我故意把这条消息念了出来,想看看家人的反应。”
“可爱的瓦朗蒂娜!”
“嗯,你听我说下去。我父亲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很快地转过头来,我好象看到我父亲吃了一惊,不过那也可能是我紧张之下的错觉。”
“‘莫雷尔!莫雷尔!’我父亲大声说道,‘马赛有一家姓莫雷尔的,那都是些拿破仑党分子,他们在一八一五年的时候给我添了不少麻烦,难道这个人就是那家的后代吗?”(注)
“您说什么了吗?”马西米兰问。
“我什么都不敢说。但我的父亲明显不愿意听到您的名字,露出非常厌恶的情绪。”瓦朗蒂娜像是怕马西米兰太失望,急忙补充道,“但是,我爷爷听到你的名字却很高兴!你知道他也是拥护拿破仑的。”
“真是不可思议,”马西米兰低声说道,“你父亲一提到我的名字就怀有憎恨?而你的祖父却正巧相反。这些巴黎人的爱和恨真是奇怪的东西。”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了,马西米兰,我要走了。”
“快去吧,我等着在舞会上见您了!”马西米兰把手从门缝中伸过去,瓦朗蒂娜颤抖了一下,也把手缓缓地伸过去,轻轻地印在了那宽阔温热的手掌上。接着,她依依不舍地转过身,提着裙子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马西米兰的父亲莫雷尔先生,几次去维尔福那里为唐太斯求情,但都被拒绝了。在拿破仑复辟时期,他写了一封信为唐太斯陈情,但再次被维尔福扣下了,按常理,“拿破仑分子”本该在那时被释放的。一切都因为维尔福几次三番的阻挠,后来连莫雷尔先生也因此受牵连了。
61
舞会前一天,伍德离开了伯爵府,并十分诚挚地感谢了主人们的招待。
同一天下午,一位身材高大,仪表温雅的青年拜访了伯爵府。
伊林从窗口看到了来客,他长着黄头发、棕色胡子、黑眼睛、白皮肤,可惜身上的衣服已经过时了,不然完全可称得上风度翩翩,不逊色于任何一位青年贵族。若是仅凭他温雅的外貌判断,大概会以为他也有一颗高尚的心,可事实恰恰相反。这个青年叫做贝尼代托,是维尔福与腾格拉尔夫人爱米娜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