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易扑在这个案上,整整忙了二十多天,不是在办公室里通宵看卷宗,就是与伙伴们走街串巷搜集消息,眼看就要到领导定下的限期破案的期限了,周渊易赤红着一双眼睛,抽烟抽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把能做的全做了,但事与愿违,案子却毫无任何进展。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一无所获。在侦办这桩案件的同时,周渊易担心有人里应外合,也对这家被抢劫的商场进行了一番调查。没想到周渊易竟查出这家商场的幕后老板是一个有名的黑帮老大,商场生意完全是黑帮老大用来洗钱的工具。周渊易正寻思着,等案件稍有眉目之后,就来对付这家商场的幕后黑帮老板。
至少林云儿,这二十多天来,周渊易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法抽出来。有时,周渊易也在警局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刮胡子时,苦笑着对自己说:“看吧,帅有什么用?警察注定是没法找到漂亮老婆的。就算娶到了,漂亮老婆也会因为独守空房太过寂寞而红杏出墙。”
但周渊易怎么也没想到,就在破案期限到来的前一天下午,林云儿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周警官,您今天晚上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吗?最多两个小时就够了……”
周渊易吃了一惊,两个小时能干什么?共进烛光晚餐吗?现在正是破案的紧要关头,他又哪里能够走得开。他支支吾吾想要婉拒,却又听到林云儿说:“经过二十多天对一千多位流浪汉的体检结果进行甄别,这次公益项目的特别基金,已经选定四位亟需治疗的疾病患者作为先期试点治疗对象,准备今天就送入郊区一家医院接受前期治疗。但是……患者没有固定居住地,有的住在下水道管网里,有的住在公园绿地的简易帐篷里,我需要您协助才能找到那四位患者,把他们送入医院里……”
周渊易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恰在此时,他的领导背着手走入了办公室,见到周渊易握着电话听筒的窘样,便满脸堆笑地说道:“在打私人电话呀?要去约会?是不是快要解决个人问题了?好事啊,好事!小周呀,我给你放一晚上假吧。那个案子的限期破案令暂时取消了,你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侦办,所以现在你必须放松一下神经,今天晚上好好去玩一下吧!还有,你得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呵,你泡在这案子上二十多天了,身上都有味道了。”
听筒那边传来了吃吃的笑声,周渊易也被搞得哭笑不得,就算给他放一晚上假,他也不是去玩呀。
想不管怎么说,有了领导的这句话,他就不用再拒绝林云儿了。于是周渊易与林云儿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便挂断电话,回家沐浴更衣。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周渊易听到领导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从医院一回来就有约会,下次我得再多安排几个未婚单身干警也去医院做体检!”
下午六点,周渊易准时来到西川市人民医院的牌坊式大门外。他穿了一套综合体的黑色西装,这还是两年前参加同事婚礼时置办的,平时周渊易总穿着警服或休闲装,西装已经在衣橱里闲置很久了,幸好还没霉。
几分钟后,林云儿身穿粉红色的护士制服,手里挽着一件外套,袅袅娜娜走出医院大门,她见到身着西装的周渊易,不禁噗嗤一笑,说道:“呵,还真看不出,原来周警官这么帅呀!”
听到这句话,周渊易的脸都红了,这可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状况。
为了缓解局促的感觉,周渊易连忙岔开话题,说:“我们到哪里去接那四位患者?现在都六点了,你不吃晚饭吗?”这两句话完全没有任何逻辑上的关联,但周渊易却一股脑问了出来。问完后,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脸变得更红了。
林云儿却嘻嘻一笑,说:“其实那四位患者我已经找到了。”
“怎么找到的?”周渊易吃惊地问。
“刚和你通完话,我就到人民医院附近找到了这片区域里流浪汉们的领,把四位患者的名字交给他了。没想到只过了半个小时,那位领就把四位患者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就在医院旁的街心花园那里等我们。我和他约好了时间,晚上八点去接他们。”
“八点?为什么要八点?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接呀。”
“——周警官,你刚才不是问我吃不吃晚饭吗?我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共进晚餐呀!”林云儿说完后,又娇嗔地补充了一句,“真是个大笨蛋!”
这声娇嗔的责骂,弄得周渊易浑身又痒又酥的,心里畅快得不得了。
林云儿披上外套,领着周渊易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泰国餐厅,吃的是什么滋味,周渊易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天上一般,虽然没喝酒,但也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连吃饭时与林云儿说了什么,他都一点也回忆不起了。浑浑噩噩的,就过完了两个小时的二人相处空间,结账时周渊易不禁心想,难道真如爱因斯坦说的相对论那样,与喜欢的人呆在一起,连时间都会过得像飞一般快?
走出泰国餐厅,距离与流浪汉领约定的八点,只剩十多分钟了。
走向街心花园的时候,林云儿向周渊易提起了替她找到四位患者的那个流浪汉领。
无人知道这位领的真实名字,附近的流浪汉都管他叫宝叔。据说宝叔以前当过兵,退伍后又做过包工头,现在年逾五旬,依然体格强健,无论寒暑,每天都会风雨无阻地站在医院附近的街心花园里,脱去上衣练上一套咏春拳,打得虎虎生威。据说他还有退休工资,之所以会选择街头流浪,只是想寻找一种不一样的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