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楼搜寻了一圈,没找到那所谓的“被击毙的病人”,于是皱了皱眉,转而往二楼走去。
在上辈子,除了邵学凡之外,消失在人海中的“初号病人”也一直是研究缺失的重点。因为缺乏了基本数据,所以之后的很多研究都只能从现有的丧尸中进行。傅延对学术研究听不太懂,只跟着开会的时候听过几句零散的,好像是说从那些丧尸中提取的病毒大多是变异后的产物,可用性很有限,如果能找到传染源头,事情会好办很多。
只是等他们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烂摊子,人们逃生都费劲,更别说费心力去茫茫人海里找什么“初号病人”了。
这次重回来,傅延没来得及救下邵学凡,但这次机会放在眼前,他不能视而不见。
傅延方才在外面没法对柳若松说,这辈子重生回来,他要尽可能抓住能抓住的所有线索。
他在耳机里问了下击毙位置,然后不再耽搁,径直往四楼走去。
“哥。”柳若松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传来:“我刚才问了一下医务人员,他们说这个病传染性很大,你小心一点。”
傅延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知道是外面人给他开了后门,于是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在这附近疏散了一下人群。”柳若松继续说:“听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说,这次狂犬病的潜伏期非常短,最短的一例病人在送医的路上就产生了咬人的体表症状,前后也就十几分钟。”
“这么短?”傅延有些意外。
上辈子里,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执行救援类任务,所见到的大多都是已经成型的丧尸,就算偶然有那么几个被咬的伤者,也要么就是留给随队的医疗人员和研究人员,要么放任其自生自灭。
他单知道丧尸病毒不可逆,但确实没仔细了解过变异时效。
“但是也有例外,可能跟个人体质有关。”柳若松接着说:“传染时间最短那例是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男子,据医院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好像年轻男女都已经产生一点体表症状,倒是几个爷爷奶奶暂时没什么事儿,所以医疗人员现在怀疑,可能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更容易被传染——你要小心。”
“知道了。”傅延说:“你离救护车那边远一点,刚才有运送伤员的小队出去了。”
“放心吧,哥。”柳若松笑了笑,侧过身让开路,自己退到警戒线后的警车旁边,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啊,我才不去添乱——”
柳若松话还没说完,余光里却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噤声转过头,正看见几个医生围着移动床,正把床往救护车上抬。
柳若松常年在户外,莫名养成了一种野兽一样的直觉,他本能地觉得不好,下意识往那边跑了两步,才现移动推床上绑着患者的束缚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挣开了一条!
推床上是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的,长得人高马大,后颈和肩膀处一片血红,半拉衬衫都染透了。
他看起来极其痛苦,四肢扭曲痉挛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里出令人牙酸的闷吼声。他使劲儿地挣扎着,在窄小的推床上翻来覆去,三四个医生一时间竟都按不住他。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泛着一层死灰一样的青白色,深紫色的血管从手背上凸起,眼神木然而空洞,看着就像是一条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僵尸。
他右手手腕上脆弱的束缚带被整个崩开,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猛然撑起身子,就要咬上医生按他的手腕。
医生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就觉得背后猛然传来一股大力,白大褂出不堪重负的滋啦声,就地从背后的缝线处碎成了两瓣。
那年轻医生顺着这力度往后蹬蹬蹬退了三四步,手腕从那男人眼前一晃而过,只听见一声令人牙酸的牙齿闭合声。
“他要咬人!”柳若松眼疾手快地把碎了一半的白大褂团成一球,也不管会不会闷死对方,就一股脑地把那团布死死地按在了对方脸上,急切道:“抓紧!”
旁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医生很快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人按住了,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道,才送上救护车。
“谢谢你啊。”那年轻医生看着柳若松,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你了。”
柳若松刚才纯粹是本能反应,现在一口气松下来,自己也有点后怕,有气无力地一摆手,退回警车旁边靠住了车门。
“你们也小心点。”柳若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病毒,狂犬病只是其中一种——就像埃博拉病毒会让人变成吸血鬼一样,保不齐有什么病毒就会让人变成末日僵尸呢。”
那年轻医生显然也是看过了刚才患者病时的癫狂模样,闻言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了句会注意的,就转头跟着上了救护车。
那人病得太急,症状也吓人,柳若松现在手心冰凉,不由得仔细查看了一下,现自己没被划伤才松了口气。
太鲁莽了,柳若松想,下次要再谨慎一点。
他正在心里琢磨着,却听见耳机里的傅延叫了他一声。
“若松。”傅延说。
柳若松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没关耳机,刚才的乱局八成都被傅延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