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交汇点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我们就能汇合了。”贺枫说:“队长不会信息失联太久,可能最晚明天晚上,他会找办法跟我们联络。”
“不一定。”柳若松说:“如果方思宁一直在车上,傅哥大概率不会选择直接联络。”
他说得笃定,贺枫还没说话,贺棠倒是先愣了愣。
“为什么?”贺棠说。
“他不信任方思宁。”柳若松说:“否则他不会叫我去看文件。”
柳若松顿了顿,又多替傅延解释了一句:“其实傅哥不是敏感多疑的人,我不知道方思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傅哥一定是觉得方思宁有所保留,或者觉得他不会完全说实话才会这样。”
“既然如此,他在判断方思宁不完全可信的情况下,就不会贸然暴露内部联络手段了。”柳若松说。
“队长的判断没错。”半晌没说话的邵秋忽然开口道:“邵学凡的学生,能跟他学到什么好东西。”
第24章“他已经安全抵达了。”
邵秋话音刚落,满车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
柳若松本身跟他们没有朝夕相处过,很多话不好直说,贺棠和姚途军衔和职位都低于邵秋,平日里也不太敢跟他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倒是最后贺枫优哉游哉地把姚途往后一扒拉,轻飘飘地扫了邵秋一眼。
“你这个语气,特别像被人始乱终弃的小怨妇。”贺枫说:“怎么,那是你老情人啊?”
邵秋:“……”
贺棠和柳若松同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连姚途的眼神都上上下下地扫了一圈,可见整车人都跟贺枫一个想法。
邵秋被贺枫噎住了,表情一瞬间有些空白。他似乎本能地想反驳这句话,但一时间又没找到反驳的办法,只犹豫这一两秒的功夫,贺枫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不是吧。”贺枫不可置信地说:“真是老情人啊?”
“不是!”邵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可以直接否认,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拍了一把贺枫伸过来的手。
“只是小时候认识。”邵秋说。
“哦,青梅竹马。”贺枫了然道。
邵秋:“……”
“说错了。”贺枫很没诚意地“纠正”道:“竹马竹马——没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啊,青年男男,一起长大,彼此擦出点火花儿,太正常了。”
邵秋还没说话,柳若松倒是被这篇“竹马论”内涵了一遍,颇为别扭地挠了挠脸。
“没有。”邵秋皱了皱眉,说道:“只是小时候在一起呆过几年而已……没多熟,也好几年没见过了。”
贺枫人虽然浪一点,但为人很有分寸,眼见着邵秋要被他逗急了,便也不再架火,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话头。
“那你背后说人家不是,这可不太好。”贺枫说。
“邵学凡不是个好人,他为了他那摊子事儿,什么都干得出来。”邵秋似乎很不乐意提起亲爹,他皱着眉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睛道:“……当初他始乱终弃,抛妻弃子就算了,两年前他回国的时候,还以我妈的名义把我骗走,想要提取我的dna图谱。”
贺枫:“……”
特殊行动队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实战派,一个个精密仪器闭着眼睛都能操作,可一听科研讲座就头大。但饶是如此,他们也能听出来,这显然不是个很道德的操作。
倒是柳若松开口道:“非法提取个人dna图谱是违反职业道德和行规的,与骗取重大隐私财产同罪。”
“他才不管呢。”邵秋说:“反正他脑子里只有他的研究,至于研究方式是不是合法,他会在乎这个?”
贺棠干咳了一声,含糊道:“不是,这玩意有什么用啊……别是他老人家肾不行了,想找你给他换一个吧。”
“谁知道?”邵秋讥讽地笑了一声:“说不定是想克隆一个听话的儿子呢。”
“dna图谱跟器官配型不是一件事。”柳若松说:“个人基因组上可以复制遗传信息,也可以更改信息——行业内对此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基因重组计划和遗传病症编码两个方向,邵教授是为了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是。”邵秋没注意他怎么对这些事儿这么清楚,只含糊道:“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东西,好像是在做什么修复吧……但当时我跑了,没被他采到血。”
邵秋说着冷笑一声:“就他找那几个歪瓜裂枣,还想制住我?”
“邵中校。”贺枫幽幽地说:“说问题就说问题,不要总夹带私货。”
“这种事儿邵学凡做得多了去了。”邵秋说:“至于方思宁,他明明知道邵学凡是什么样的人,但还是非要去给他当学生,除了一丘之貉四个字之外我想不出别的来。”
贺枫听明白了,这大概属于迁怒,但又不完全是。
从军区出来至今,几次提到邵学凡,邵秋的态度都尖锐得反常。他就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叛逆期的少年时代,什么阅历经验都忘了,满身都是刺儿,碰一下就要炸毛,只会用本能保护自己。
邵学凡跟邵秋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除了邵秋之外没人知道,但满车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不仅仅只有邵秋说出来的这些。
以至于作为“童年好朋友”的方思宁,在分明知道他和父亲不合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去做对方的学生,在彼时尚是少年的邵秋眼里,大约算得上“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