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嗯了一声,说道:“你先去吧,柳哥。队长叫我俩回来分药品,完去跟你们汇合。”
柳若松点了点头,跟邵秋擦肩而过。他从侧门离开去帮傅延的忙,而邵秋则解下背包,向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之前,他们要将手里的常见药品分给仓库里的普通民众,车内剩余的药品储备现下还十分充裕,于是行动队也没准备藏私,将几份医疗包都搜罗起来,准备一起留下。
邵秋将自己的医疗包撕开,然后把里面普通人能够使用的常用药品全都挑拣出来,握在了手里。
他正准备起身把药品分出去,可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右手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你要全都分出去吗?”方思宁说:“起码给自己留一点。”
邵秋侧头看向方思宁,说来好笑,这些年过去,方思宁好像一点都没变样。他模样声音都还跟那时候差不多,对外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谁能看出他居然比自己还大两岁。
他像是被学校和实验室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看起来温和又年轻,此时微微蹙着眉头,真情实意地在为他担心。
但邵秋只觉得很好笑。
“我们要是不留下东西,如果之后生意外,他们去哪找药。”邵秋淡淡地说:“等死吗?”
方思宁被他噎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跟邵学凡学,他已经够自私了。”邵秋说着顿了顿,极轻地勾了勾唇角,说道:“算了,我说这个没用——诋毁了你的恩师,实在抱歉。”
“不是。”方思宁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多顾忌自己一点。”
“他们没有自保的能力,但是我们有人,有枪,如果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们甚至可以去医院这种高危区找药。”邵秋说:“只要我队里有人还活着,他们就不会不管我。”
方思宁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碍于邵秋冷淡的脸色,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邵秋将剩下的东西塞回背包,然后拉紧背带,侧头看了一眼方思宁依旧握着他的手。
“自保是人的本性,你是为我好,我心领了。”邵秋的语气很冷淡:“外面刀山火海,是人都想给自己多留点保障,好让自己在末世里活得更久一点……这没错,但我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方思宁问。
“因为如果连我们都这么想,这个世界就没救了。”邵秋说:“你们这些‘普通民众’也没救了。”
他在“你们”两个字上刻意咬了个重音,像是在强调什么。
邵秋说着轻轻荡开方思宁的手,转头走向人群,去分药品了。方思宁看着他直挺括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方思宁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样的邵秋,他有过一瞬间的退却。
——他跟当年太不一样了,不知道是部队生活磨练出的棱角,还是当初他离开时造成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邵秋现在看起来跟当年差别很大。他不再活泼,也不再像少年时那样轻易能向人敞开心扉。
现在的邵秋,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冷硬的铁滑块,虽然不锋利,但却坚硬得很。
六人小队,哪怕是随身携带的药品数量对于这些人来说也很可观,邵秋没有把所有的都交给杨帆一个人,而是将药品按人头分了分,保证每家手里都握着几样。
等到他和贺棠分完毕之后,傅延那边也已经结束了外面的清理,从侧门回来了。
邵秋跟他对视了一眼,极轻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傅延会意地颔,然后将一把钥匙交给了杨帆。
“这是大门的钥匙。”傅延说:“我们在杂物间找了一把锁,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了,如果之后有幸存者逃到这里,你们自己再视情况决定。”
杨帆握着那枚钥匙,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谢谢好像太轻,但要是什么都不说,他反倒更过意不去。
倒是傅延看出了他的心情,捏了捏他的肩膀,说道:“不客气,换了谁在这都一样——但是市不一定完全安全,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杨帆点头称是。
“外面市里的物资我们不拿,你们自己处理,是搬运进来还是藏在什么地方,你们自己决定。但最好取用之前看清楚,不要食用了污染品。”傅延说:“市内部的丧尸已经清理干净,你们可以出去走动。一会儿我们会从二楼侧面的窗户离开,我们离开后,你们要将窗户封死。”
傅延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便做了个撤退的手势,最后冲着杨帆说:“我们走了,感谢这几天的收留。”
“等……等等!”杨帆忽然叫住他:“兄弟,你不是受伤了么,这么快就要走?”
傅延下意识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两位老人,嗯了一声。
杨帆为人温和,人情世故也圆滑一点,见状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伸手递给傅延。
“其实我们家离这不远,就在两条街后面那个小区,楼身是浅灰色那个,很好找。”杨帆说:“你们如果暂时不离开林城,可以都去我家休息。”
“这不合适。”傅延直接拒绝了:“不符合规章条例。”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杨帆很坚持地把钥匙往他手里塞,苦笑道:“说难听的,外面这个情况,谁也不知道明天怎么样,我以后还能不能回家也都不一定呢。你们随便去住,d区二单元7o1,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走之前把钥匙放回门口的花盆里就行。对了,地下停车场里同车位有我一辆越野车,你们这么多人,也一起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