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个月,柳若松终于可以再一次不借助无菌服接触傅延了,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凭本能走过去,一把攥住傅延的手。
这个力度会让傅延产生皮下淤血,但已经没有人制止他了。
具体是为什么,柳若松不知道。他身边似乎有人在解释,但柳若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了个囫囵,捕捉到了败血症几个字儿。
傅延握紧了他的手,不知道是要安抚他还是怎么,第一句话没说出别的,只说:“现在可以亲我了。”
柳若松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这次没再故意克制,他哆嗦着回过头在屋里扫视了一眼,有个小助理见他的眼神往桌上瞟,机灵地把那纸盒子递过来。柳若松伸手进去抓了一把,差点把整个盒子都打翻了。
“没事。”傅延甚至还艰难地安慰了他一句:“慢慢来。”
柳若松的眼泪停不下来,他往嘴里塞了块糖,然后像一个马上就要断裂的坚硬木雕,俯下身吻住了傅延。
傅延从他齿关勾走那颗糖,低声道:“……别害怕。”
柳若松没有说话。
“说不定会再来一次。”傅延艰难地喘息了一声,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来定个暗号好了,如果看到暗号,就知道彼此都回来了。”
柳若松终于有了反应,他问道:“什么暗号?”
傅延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蹦出一串数字,下意识说道:“……两点零七?”
“好。”柳若松说:“我记住了。”
“别怕。”傅延又重复了一遍,他按住柳若松的后脑,像是要一并按住他不安恐慌的灵魂。
“一会儿见。”傅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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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o章“……哥,邵学凡这次还活着。”
傅延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模模糊糊觉自己还活着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失约,傅延想。
在失去意识之前,傅延其实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重来一次——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他控制不了,也没有规律可循,上天的馈赠会不会慷慨地再次降临,他自己心里也没数。
但傅延怕柳若松想不开。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都在一起,彼此契合得像是同一个灵魂的左右一半,骤然把他从柳若松身边撕开,傅延想想就觉得疼。
何况柳若松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傅延那时候痛得神志不清,只想着要给柳若松找一个念想,好架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至于之后的事,傅延当时实在没心力想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重来过比上次反应大多了,他眼前一片昏暗,只觉得好像身处颠簸不定的船舱里,正随着狂风暴雨浮浮沉沉,晕的不像话。
傅延难受地拧紧了眉,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才模模糊糊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的感官像是慢半拍,随着视线的清晰才慢慢回笼到他身上,开始不情不愿地工作。
傅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这是他的部队宿舍,天花板一角曾经有过一点渗水,仔细去看的话,能从上面看到一层浅浅的水印。
傅延茫然地盯着那一点,脑子里的记忆如一团搅碎的浆糊,乱七八糟地揉在一起,像是蒙着一层灰蒙蒙的膜。
我是回到哪了,傅延茫然地想。
明明上一次他前脚刚回基地,隔离期都没过就成为了实验楼的“常住人口”,在宿舍一宿都没住过。
卧室房门大开着,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屋里还有别人。
傅延晕的不行,但还记得跟柳若松的“约定”,他脑子里刚一冒出来联系对方的想法,就觉得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震了震,出一声轻响。
傅延眯着眼睛伸手进去掏了掏,现是自己的私用手机。
他手机的电量不足,刚刚出提示音,傅延划掉了电量警报,刚一解开锁屏,手机就自动跳出了短信页面,像是之前就停留在这一样。
在密密麻麻的运营商通知短信里,柳若松的号码框停留在短信最顶层,最一条短信是六个小时之前送的,只有短短一行字。
【】
傅延猛然一愣。
这么会儿功夫,他眼前又开始晕花,于是他干脆甩了甩头,开始飞地顺着这条消息往上滑。
这条消息最后定格在短信框的最顶端,时间是三个月前。
——柳若松已经回来三个月了。
从短信框里,傅延能看出自己最初的茫然,他起初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问过柳若松什么意思,当时柳若松没有解释,只说纪念一下,于是傅延没再深究,把它当成了一条打卡报平安的短信,每天回他一句。
但傅延知道,无论那时候的他回复什么,对柳若松而言,意义都不相同。
柳若松雷打不动地在每天早上八点准时送“暗号”给他,等了足足三个月,才把他重等回来。
外面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了,傅延按了按太阳穴,正想从床上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