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是正经的特种部队。”赵近诚把桌子拍得咣咣响:“除了不会上天,不比你们差在哪。”
“我是白头鸢的队长。”傅延说:“我更了解他。”
赵近诚嘶了一声,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下属,实在头疼。
“了解有什么用。”赵近诚说:“难不成敌人绑架他的时候还问问他的意见,然后听从他的建议选择撤离路线?”
傅延也知道,他选了个最没说服力的理由。但他总不能跟赵近诚说,他已经经历了两边现在的时间,对未来“未卜先知”,手里拿着一堆毫无证据的线索吧。
那样别说别的,恐怕赵近诚现在就得把他按进实验楼检查脑子。
于是他只能摆着自己的态度,以不变应万变,任由赵近诚千反对万反对,自己还是巍然不动。
赵近诚对傅延的印象一向不错,特殊行动队是他的嫡系,是他一点一点从立项开始搜罗起来的,傅延这个队长能力强,执行力又高,虽然有时候轴一点,但总体来说,赵近诚对他的态度还是赏识大于烦躁。
他跟傅延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没对过这个木头,愤愤地哼了一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着你。”赵近诚说:“一个月前,我们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是绑匪寄来的。”
赵近诚说着前后看了看,关严门窗,掀开自己桌上的电脑,敲敲打打了一会儿,然后将电脑翻过来,拿给傅延看。
那是一封视频邮件,视频里的人浑身裹着黑衣,连眼睛都没露出来。拍摄地点光线极暗,只有类似手机电脑的荧光幽幽地照在那人脸上。
那人手里捏着一张纸,说话的声音用变声器处理过,听起来像是被电流打过一样嘶哑。
“我们的诉求很简单。”那黑衣人说:“用这位中校交换邵学凡,一换一,很公平。”
傅延:“……”
麻烦了,傅延想。
他就知道,整整两辈子都消失在事件中的邵学凡,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救下来。
上辈子方思宁逃过一劫是因为邵学凡人不在了,没人能对那些人产生威胁,但这辈子,这个“知情者”还活着,所以那些人才开始慌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
“邵学凡知道这封邮件吗?”傅延问。
“这哪能告诉他。”赵近诚长叹一口气,他摇摇头,说道:“邵学凡是白头鸢的亲爹,人家天天在等儿子,为了白头鸢一天三遍地冲咱们施压,我还敢告诉他这个?万一他跑出去投敌怎么办。”
“联系过了吗?”傅延又问。
“联系过了。”赵近诚说:“我方要求保证白头鸢的安全,对方之后送了一条视频——这个。”
赵近诚说着点开一条视频,镜头里依旧是那样昏暗的场景,但从光源轮廓的角度能看出来,场景比之前空旷许多。
邵秋穿着行动队的制服,双手高举,被吊在了屋中央。
他外表看上去没什么伤,衣服也穿得很整齐,但人的精气神不大好,软软地垂着头,脸色惨白,看不出来是活着还是怎么。
但拍摄的“绑匪”显然知道肉票的重要性,很快,镜头向前摇了一点,极近距离地给邵秋拍了个特写。
特写镜头停留了十多秒,足够让人看清他胸口微小的起伏。
“……打了吐真剂吗。”傅延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赵近诚说:“谁知道他们怎么逼供呢。”
傅延抿着唇又看了一眼那条视频,伸手将电脑合上了。
“邵学凡绝不可能交出去,这是铁律。”赵近诚说:“——但现在形势严峻,救人难如登天,我不想放弃白头鸢,也不想平白把你也一起折进去。”
从拿出视频的那刻起,赵近诚已然有所动摇了,傅延看得出来,他只是需要个契机推一把,才能下定决心。
果不其然,紧接着,赵近诚又说道:“乌雕,你如果一定想管这件事,我也不拦着你。实话说,我信任你的能力,但你总要给我个理由,让我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
“两条视频里,都没提过方思宁。”傅延忽然说:“方思宁是和白头鸢一起被绑架的,不可能无故消失。所以我猜,绑匪没提起方思宁,是要有意模糊他的概念。他们只打算用白头鸢来交换,没准备放过方思宁——方思宁对他们来说还有用。”
“如果这样,白头鸢的安危暂时可以保证。”傅延说:“没换到邵学凡,对方现在不敢撕票,再加上方思宁在其中周旋,应该没事。”
赵近诚:“……”
赵近诚对方思宁和邵秋之间的弯弯绕不清楚,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方思宁会为了白头鸢在敌窝里抗争?”
傅延:“……”
别说抗争了,他干出什么都不奇怪,傅延想。
上辈子他算是见识过,方思宁一个文弱的研究员,轴起来比他们这些当兵的还厉害,有一次基地要外派邵秋去出一次危险度极高的化工救援任务,方思宁硬是不肯,以罢工威胁还不算,竟敢在公开会上拍领导的桌子。要不是邵秋闻讯前来自己表明态度说接受安排,方思宁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之前聊天说起过方思宁。”傅延含糊道:“他跟白头鸢交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