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跟着坐在他身边,低声道:“那也行。”
“还是算了。”柳若松说:“你是无价之宝。”
如果让傅延用这种词去形容柳若松,他一万个不会吝啬,但反过来他就好像浑身不自在,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干咳了一声,蹩脚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来这干什么?”
柳若松伸长了双腿,他双手支在身后,微微仰着脸,眯起眼睛看着天。
“来满足你的生日愿望。”他说。
傅延愣了愣。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柳若松说:“然后再重出。”
傅延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行政楼是这区域里建筑物里最高的一栋,今天天气不错,层层叠叠的云铺在天空上,晕染出好看的纹路——再过一个小时,应该有不错的夕阳可看。
“可惜你没眼福。”柳若松笑了一声,说道:“我可是知名摄影师,技术、构图和意境都是一绝,没看到我拍的照片,是你吃亏。”
他在努力把声嘶力竭的死别弱化成一次不痛不痒的分离,傅延听得出来。
但傅延心里没觉得轻松,他只觉得沉。
责任沉,家庭也沉,柳若松的话像是一根轻飘飘的柳絮,可落在他心上的时候,就变成了重若千钧。
“若松。”傅延忽然叫他。
柳若松眨眨眼:“嗯?”
“我爱你。”傅延说。
柳若松一时没接上话。
傅延就是这样,柳若松忽然想,要是换了别人,这时候就该聪明地顺着台阶下来,轻松愉悦地掀过这个话题,可傅延偏偏不干。
先走的是傅延,他把柳若松一个人留在世界上饱尝痛失所爱的痛苦,还一尝就是两次,虽然并非他所愿,但终归是傅延理亏。
柳若松提起这件事就是想拐弯抹角地抹掉傅延的“理亏”,可他越想弱化这一点,傅延就越要正经地把这件事提出来。
他不能说对不起——因为这是对柳若松的侮辱——所以就只好说爱。
他不肯逃避生过的事情,也决不允许柳若松玩笑自己的痛苦来迁就他,一定要严肃正经地把这个责任背起来——警醒自己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也罢,总归不能当玩笑开。
“你真……”柳若松勉强笑了笑,说道:“你幸亏找我了,不然你这种脾气出去跟别人谈恋爱,你得要吃多少亏?”
他似乎想像刚才那样语调轻松地谈论这个话题,但柳若松这次没成功。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沉默了两秒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大半,小声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