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婳抿嘴一笑:“不,路上捡的,也不知道是谁掉的,算是我运气好。”
她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想着她若说实话,穆子训心里定会不高兴。可若说是她买的,就算穆子训不怪她乱花钱,婆婆也会多心,如此这般,不如直接撒谎说是捡的。
穆子训不疑有他地把簪子放回了篮子里。
两人进了屋,正喝着水,门外闪过了一个人影。
胡定仁提着两串腊肉一壶酒出现在了门口。
穆子训赶紧放下水杯起身去迎他。
槿婳在心里暗暗不悦:她为了不让穆子训出去,成日里让他帮忙干活,就怕他又遇见了胡定仁上当受骗,结果倒好,胡定仁自己找上门来了。
“胡兄,你怎么来了?快里边坐。”穆子训边热情地向胡定仁做揖,边把他往屋里请。
“这不快过年了……”胡定仁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腊肉和酒,笑道:“子训这让我好找。”
“胡兄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要的要的,而且这也没什么。”胡定仁说着,已随穆子训进了屋。
“这太不好意思了,愚弟现在……也没有好礼可以回赠胡兄。”穆子训讪讪笑道。
胡定仁把腊肉和酒放到了桌子上道:“子训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还谈回不回礼的。”
槿婳明知胡定仁不安好心,但来者皆是客,太怠慢了也是不好的,便唤了声“胡大哥”,添了个天青色的杯子。
胡定仁客气地笑着,用力地解开了酒塞,在他和穆子训面前的空杯子上满上了酒,顺便对槿婳道:“夫人可要来一杯?”
“胡大哥客气了,小妹不擅饮酒。”槿婳说着,向穆子训使了个眼色,十分识礼数地缓步退下了。
婆婆姚氏拿着块抹布,正在灶房里擦灶台,见槿婳走了进来,好奇道:“我怎听到外边像有人来了?”
不怪姚氏好奇,自从穆家落难后,昔日里那些赶着和穆家攀亲结友的,没一个再上门来,这穆家老宅素日里能瞧见只有她和婆婆和穆子训。
正是“钱聚如兄,钱散如奔”。
槿婳低声地对婆婆道:“是那个叫胡定仁的同窗。”
“这名字怪耳熟的。”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槿婳不仅把那个“公公托梦”的事跟穆子训说了,也跟姚氏说了。
姚氏看着槿婳别有深意的眼神,慢慢地也把那梦的内容记起来,扯了扯手里的抹布,有些担忧地道:“他不会真要来骗咱子训的吧。”
“谁知道呢!等人走了,我们再去问问子训,胡定仁和他说了啥。”槿婳抿了抿嘴,从姚氏手里拿过抹布道,“婆婆,你先坐下休息休息,这些事让我做就好。”
姚氏以前不知道,穆家落难后,一家人搬到了老宅里,姚氏才现,原来槿婳是个十分勤快的媳妇。
没有哪个婆婆不喜欢勤快的媳妇的。
姚氏坐在一旁,看着手脚十分利索的槿婳,心里很是满意,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槿婳还没给穆家添个孙子……就算没有孙子,孙女也行,可连孙女都没有呵!
姚氏不禁又郁闷了起来。
槿婳把灶房拾掇了一遍,不久后,便听见胡定仁离开的声音。
不等她出去问,穆子训先跑进了灶房里,瞪大眼叫道:“娘子,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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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槿婳和姚氏紧张的注视下,穆子训吞了吞口水道:“胡兄还真让我跟他做买卖,而且做的不是别的买卖,正是木材上的。胡兄还说这买卖利润高,稳赚不赔,他可以先替我出本金。”
“那你答应了?”槿婳急问。
穆子训摇头:“没有,我记起了你说的那个梦,觉得太邪门了,不敢答应。”
“怎么说话的,那不叫邪门,那是你爹显灵,怕你着了别人的道,才特意给槿婳托梦。”姚氏说着合起掌对着虚空喃喃道:“老头子呀!你在天有灵,就再帮帮穆家,帮帮训儿……”
“娘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胡兄他怎么看都是个好人。”穆子训一脸云里雾里的。
槿婳心里暗笑,抿唇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形画皮难画骨。你与他多年未见,听他说了几句话,见他送了两串腊肉,就把他当知己,怎知别人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反正,这事你万不可答应他。”
“对,你爹都托梦了,你不信你爹还要去信别人吗?”姚氏也在一旁帮腔。她一向很信这个。
穆子训本来还下不定主意,见槿婳和姚氏都这么说了,只得点头:“好,我听爹的,以后不管胡兄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槿婳听到这一句,长久以来,悬在心口的一块巨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这一日后,胡定仁又找了穆子训两回,穆子训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很是心动,但想想那“托梦”的事,只得忍痛推脱掉了。
胡定仁见说他不动,渐渐不再上门。
此时,年尾也到了。
家里边虽寒骖了些,但贴上红对联,年年有鱼的年画,再在大门口挂上一对红灯笼,看着也是十分喜庆。
除夕夜,旧交替之时,万家齐放鞭炮,祈求的一年顺顺利利。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穆子训拥住了槿婳,在她耳旁大声道:“娘子,的一年,娘子有什么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