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酌系上剩余的扣子,遮住了心口腰腹的淤青,比起前两天已经淡很多了,但席问归又不是真傻子,肯定能看出来。
闻酌也不知道自己在拖什么。
他是法医,知道内伤硬拖会是什么后果。多少车祸的人当时无事生,回家之后几天突然大出血死了的
但在副本不可能进医院治疗,主城估计也没这业务。
他眯了会儿,有些昏昏欲睡。
他能感觉到席问归放轻脚步走过来,托起他的脑袋,轻轻放到腿上。
人果然是犯贱的。
十年前席问归不告而别的时候,闻酌就想过,等席问归回来,他不要活的,要死的。什么温度,什么声音,都不要了。
他要不能动的,两条腿跑不了的。
梦里,席问归也确实变成了一具尸体,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他静静看着,而画面一转,那具尸体变成了他自己。
他躺在席问归本该躺的位置上,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冷冰冰的天花板。
“天黑了。”
今夜线索审判桌所在地教师公寓楼顶过期不候
闻酌拖着越来越疲惫的身体,揉了揉太阳穴“这过期不候什么意思错过今晚就没了”
“可能”
闻酌借着席问归的力起身“你睡了吗”
“不困。”
“不是说找了罪者两天”
“之前也睡了一会儿。”席问归想了想,“商量个事。”
“商量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可真稀奇。”闻酌握上门把手。
“我想在主城留一段时间。”
“做什么”闻酌站在门边,一顿。
“处理些事情”
“席问归,你知不知道你跟撒谎这两个字就不搭边”
席问归闭嘴了。
闻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又想不告而别”
席问归一滞“没有。”
闻酌摔门出去,却没想到纪新路一直守在门边,寒光直直刺向闻酌腹部。可能是身体太疲惫了,他连反握住刀子的手也紧紧偏移了一寸。
鲜血溢了出来,染湿了黑色衬衫。
纪新路恶狠狠道“去死吧”
他还想把刀,但被闻酌按住了,一时没抽出去。
刀要真抽出去了,他就离死不远了。
席问归心跳都停了。
他一个还没感受过几天心跳的人,心跳停息的感觉应该最熟悉但又太不一样,心脏还在那里,只是倏地一滞,闷得喘不过气。
他一把扶住跪在了地上的闻酌,搂了一手的血。
他把闻酌抱回休息室的床上“别怕
别怕。”
“睡一觉就好了,没事的。”
席问归没有点燃什么票,或许是也没办法了。
闻酌突然就泄了力,问出了自重逢以来的第一个问题“你当初,出现在孤儿院门口领养我是巧合吗”
说是领养并不准确,因为十年前那场大火,有关于席问归的信息全都消失了,闻酌并不清楚他和席问归之间到底有没有领养手续在。
按理说是有的,否则他从前没法上学。
但以席问归的常识程度,都不一定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