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仕女保养良好的纤纤素手,于黑夜中划开点点细光。
翻遍全身没找到打火机。
大抵是掉在方才一番搏斗的巷子里了。女人失笑摇头,将棒球帽拨到脑后,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外走。
忽然听得脑后呼呼风声,再回转身去已是晚了一步。
脑后一阵剧痛,霎时天旋地转,女人咬唇忍下痛哼,扶着墙硬捱肩头重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大意了。
她不由苦笑,不辨方向,在鱼肠般的小巷里钻来钻去,试图摆脱身后接踵而至的脚步。
“捉住她!”
心跳声愈发剧烈,如擂鼓。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气提着,她知道若被抓住了,单身女子的下场恐怕比死还凄惨。
“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缪斯,我不能倒在这里——”
体内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深一脚浅一脚,前方巷口亮起蒙蒙的光,她大喜,匆忙朝那处奔去。
***
“爹地。”奶声奶气的呼唤夹着一丝怯意。
男人懒洋洋地伸直一条腿,斜倚在卡车前车盖上,他漠然睨着车旁戴着一顶皮帽的黑发男孩。
“爹地。”男孩又叫了一声,试着去拽男人靴子上的流苏。
男人略不耐烦地抖了抖腿:“别碰。”
说完,他摘下嘴角的烟,两指一夹,将烟头捻熄。
最后一线烟雾滋起,在男人眼中冉冉飘散与天地之间。
“玩够了?”男人胡乱揉了一把男孩脑袋。
男孩抱着帽子,低呼一声,脸上不知是笑还是窘意,耳朵发红,往后退了几步,站定。
跃下车,男人一指车门:“玩够了那就上车。”说着,他自走到一旁掏出零钱,往街角自动贩售机投了几枚币,滚出一罐提神饮料。
捏着易拉罐,男人大步走回,拎起小鬼后衣领,将他抛进副驾驶座,自己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呼出一口气。
侧过头,男人深邃的眼睛被远远明灭的灯光照着,仿佛万千星云在眼底缓缓流转。
“回家?”
男孩咧了嘴笑,竖起大拇指。
男人也笑,竖起大拇指,与小小的手指摁在一处。
“回家。”
蓝色的卡车,于天将明之际发动,发动机发出低低的咆哮,如同老迈而脾气暴躁的兽,愤怒地长长嘶吼,扯碎黎明时分潮湿的空气,驶向远方天际亮起的那抹曙光。
车斗里堆着干草垛,许久,草垛动了动,探出一双细白的手臂。
女人撑着身子抬头,望着身后逐渐变小远去的城邦,她眼中不安之色褪去,扭过头,迎向初升太阳而去的卡车,正朝着辽阔无垠的原野奔驰。
她反手搂着背包,探进去摸到忠实可靠的莱卡相机,倒入松软干燥的干草垛里,乔珊荃闭上眼睛。
思绪飘回数日前。
二月。
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