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怎么了,嬷嬷。”
老嬷嬷频频看向上了锁的门口。
她语气满是无力:“不是,应是那趁火打劫的马贼。这些人跟胡人差不多,城破后,他们经常避开胡人进城,既抢又杀。”
“城里人没被胡人杀掉,反而被他们杀了去。”
贺岁安被老嬷嬷推着上楼:“我若不叫你,你千万别下楼。”
就在此时,客栈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门锁都坏掉了。她听着下面动静,反过来拉住老嬷嬷:“您留在二楼,我下去。”
有人扯着嗓子在下面喊道:“我知道这里边有人,识相的就快出来,否则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家客栈。”
贺岁安明白了。
刚才老嬷嬷去给她煮粥,可能有烟雾顺着屋顶出去了。
“你放心,只要我不惹他们,他们是懒得杀我这么一个半截身子进了土的老婆子。”老嬷嬷推开贺岁安的手,扶着楼梯快步下去了。
马贼破门而入,寒气将客栈里仅有的暖气冲散,他们手持着刀剑,肆无忌惮坐下。
老嬷嬷哆哆嗦嗦地走到他们面前。
她诚恳说客栈前阵子被胡人搜刮过,如今这里既没粮食又没金银,望各位大爷高抬贵手。
马贼压根就不耐烦听老嬷嬷说话,用刀随便劈烂一张桌子:“老不死的,少啰嗦,快给大爷我们弄点吃的,不然一刀宰了你。”
他们身上的刀剑有些还残留着血,看样子是已经杀过人了。
她慌乱应好,准备去弄吃的。
还没等老嬷嬷走开,马贼还算警惕地往二楼看:“客栈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活人。”
“没有。”
马贼哼了一声,想上二楼查看。老嬷嬷上前阻拦:“各位大爷,上边真的没人。”
他们充耳不闻,硬是要上楼。
老嬷嬷被他们推倒在地,马贼拔刀出来,眼看就要杀了她。
却见楼梯出现了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橘色的长裙,外裹着一件算不上厚的冬衣,小脸微红。
她蝴蝶发髻用鲜艳色丝绦绑住的,丝绦尾端垂下来,和漆黑的发梢混在一起,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眼眸微亮,犹如面能照人的镜子。
“嬷嬷。”
老嬷嬷不想她出事,想去挡在她面前,又被那些马贼拦住:“小姑娘,你怎么就出来了!”
就算贺岁安胆小怕事,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老嬷嬷死在她面前。
马贼将泛着血腥味的长刀架到她冷白的脖颈上。
刀身冰冷,贺岁安抖了下。
马贼眯了眯眼,“我就说你这个老婆子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看,原来上边还藏着个人……”
话还没说完,他们又看见楼上多了一个人:“你又是谁?”
贺岁安也抬眼看去。
只见少年踩着旧到能发出沉重吱呀声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
贺岁安对少年的出现也感到惊讶,刚才在楼上并未看见他,同时也有几分惊艳。
少年生得很高,墨黑的长发编有十几条辫子,混着披散的长发,小铃铛与玲珑的银饰坠在辫子尾端,垂在他劲瘦的腰后,叮当地响。
身上的衣服与他们有所不同。
风格迥异,靛青色的服饰,上面有精致复杂的刺绣,仔细一看又会觉得扭曲的图案,青蓝拼接的腰封束着他流畅的腰,也挂有铃铛。
少年的长靴子挂着一串银饰,绕过靴身盘绕着,像蛇。
贺岁安的目光停在他脸上。
一张脸漂亮到雌雄莫辩。
他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们,弯唇笑起来:“你们太吵了。”
贺岁安视线往下移。
少年脚边下爬着一条红色的蛇,吐着信子,给人感觉滑腻又冰冷,她还能看到从他护腕中蠢蠢欲动探头出来的蝎子、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