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夜渐深。
……
深秋,郊外,河边废弃的几栋烂尾楼。满地砖块,杂草丛生。
这里原本人迹罕至,现在却停满了一辆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
年轻的特警狙击手脚步轻盈,一边用手势和队友交流,一边注意楼外空地上正朝一栋危楼喊话的同事。
突紧急任务,潜逃的杀人嫌疑犯被群众现后,劫持了路边玩耍的儿童,躲进烂尾楼。
狙击手熟练地打开全部装备,勘测地形,选好角度,架起枪械,瞄准了百米外的窗户。
一男一女,杀人逃逸,劫持人质,若劝降无效,则立即击毙。
瞄准器里,狙击手看到了那个行凶女子,立即瞄准对方眉心。然而看清对方的面目,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同为狙击手,军队狙击手和警队狙击手却不一样。军队狙击手的目的不是杀敌,因此除非特殊,一般会瞄准对方四肢。而警队狙击手却为了保护群众人身安全,习惯于瞄准头部,一枪毙命。
留给狙击手思考的时间不多,无线耳麦里很快传来了上级命令:击毙。
而就在同一时间,狙击手身后,伴随着火舌,爆炸声骤起。
……
趴在键盘上睡觉的许柔猛地惊醒,仿佛溺水一般大口呼吸。由于她的动作过于猛烈,桌上的杯子砸到地上,四分五裂,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响亮极了。
黑暗中,只有桌前一盏台灯微亮,照亮了许柔满是冷汗的额头和毫无血色的脸。
心跳慢慢恢复平稳,她才意识到背后全是冷汗,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滑,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个噩梦真实得可怕……她跟随狙击手的视角,在狙击手瞄准器中看到了那个女杀人犯,就是她自己。
她自己……
电脑屏幕重亮起,显示现在是半夜三点零五分。
桌面上开着一个文档,密密麻麻全写着各种符号,是许柔根据所谓账簿破译出来的第一层密文。
她猜对了,那个古里古怪的记本没那么简单,起码第一页内容是经过了多层复杂加密才最终呈现出那么奇怪的账簿。
那个软牛皮记本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由于对以前的密码学知识生疏,再加上刚刚开学工作非常繁忙,许柔将记本第一篇记录完全梳理清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她一边吃润喉丸,一边跟苏鸿打电话时说起了从天而降的特警,说起了自己的古怪噩梦,但是鬼使神差,她没有提起那个记本。
苏鸿觉得她是开学后太累,所以做噩梦。而至于梦到自己是杀人犯,被特警枪杀,应该就是因为白天救了那个特警,有点心理阴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许柔对此不置可否。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来临。
结束工作,许柔腰酸背痛走到地铁站,一到站台,就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许柔。”
这是一个中气十足,字正腔圆,仿佛闻男主播一般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挺拔,全身黑制服的特警朝她走过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袭来,她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对方在她面前站定,拉下了黑色口罩。那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剑眉星目,眼睛大,有卧蚕,眼睫毛又密又长,在灯光下甚至在眼睑投下了细碎的影子。黑色制服为他平添了一份过于锋利的气势。但似乎为了显示友好,他突然弯起嘴角微笑,露出两侧的酒窝,这笑容莫名邪气,打破了他原本不苟言笑时的肃穆与坚沉。
“是你。”许柔瞬间明白了,他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特警。只不过他的制服变了,不是之前那种看上去特别高级的黑色反恐制服,而是普通的巡特警制服。
“你记得我?”特警有些诧异,友好地向她伸出手,“我叫尉迟星。复姓尉迟,单名一个星字。”
“你好。”许柔跟他握手,觉对方的手温暖干燥而有力。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噩梦瞬间重返脑海,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两步。“是因为半个月之前的事情来找我吧?”
“是的,谢谢你当时的帮助。”尉迟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似乎敏锐过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我并不是跟踪你,而是正好在这边执勤,没想会在地铁站遇到你。”
“没事。”许柔清了下嗓子,因为上课而嗓子嘶哑。她思考着一般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然后就想起了电视闻里的那些套路采访,“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市民应该做的。警民一家亲,不用客气。”
这句话好像很有,反正尉迟星是笑起来了,他的笑容过于开朗,以至于慢慢打消了许柔的警惕与慎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从高空掉下来……身体还好吧?”
他一怔,没料到许柔会这么问,“谢谢,没有问题。”虽然他的确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你从哪里掉下来的?”许柔忍不住问。
“额……”尉迟思考了几秒,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些事情不能说因此只能找借口,“这得保密。”他很快换了话题,“有个事情想问你,当时你看到了一个棕色牛皮记本吗?”
“有,我拿回家了。”许柔如实回答,“那个记本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