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硬着头皮报以微笑。
“说好在家休息,怎么还是过来了?”尉迟星神情温和,单手拖出凳子,他还在打点滴,不方便行动。
“我带了晚饭过来。”许柔拘谨地坐下。
“这些都是我同事,”尉迟星低声跟她说,“还有福利院很照顾我的阿姨,你叫她安姨就好,这是她外孙洋洋。”
许柔微微红了脸,客气地打招呼。
安姨连声应着,望着这漂亮又温柔的姑娘,笑意盈盈合不拢嘴。
郭元天见许柔放不开,便嚷嚷着既然有家属过来,大家就不要久留,像赶羊一样把同事们吆喝出门。
洋洋依旧趴在床头,给尉迟星诊断出来病因,奶声奶气却一脸严肃,“舅舅,你骚诶。”
郭元天回来一口盐汽水喷出来,呛得脸通红。
“你脑子正经点行不行?”尉迟星定定看着他。
“不行。”郭元天起身去旁边咳嗽。
而洋洋巴拉着儿童温度计,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认真点头确定道:“你骚83度。”
郭元天咳嗽得更凶了,摆摆手,表示他要去找瞿医生。
“那事儿你别在瞿医生面前说。”尉迟星一只胳膊还给洋洋抱着在捣鼓量血压,不忘了叮嘱他,“我是认真的。”
“ok啦。”郭元天摆摆手,留下满不在乎的背影。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许柔有些好奇。
安姨帮她把带过来的餐食摆出来。尉迟星看到好几碟香气四溢的菜品,眼神一动,却是抬头问她,“在家忙了多久?你胳膊还不能劳累。”
“有我妈帮忙,不碍事。”许柔坐下来。
洋洋一看有好吃的,立即丢下玩具,自顾自坐到尉迟星怀里,习惯成自然地张大嘴巴啊一声,等着投喂。
看来,尉迟星平时是极为疼爱她的。
安姨只能将她抱过来,“洋洋乖,让舅舅自己吃,舅舅生病了。”
“阿姨,我还带了一副筷子。”许柔立即说。
“没事,”安姨摁住她的手,“让尉迟先吃。”她说着起身拿起便携果汁杯去冲洗,打算弄一杯果汁安抚洋洋。
而等她洗杯子回来,看到的就是许柔抱着洋洋坐在床边,尉迟星一手搭在床沿挡在许柔背后护着她俩,一手吃饭,间或拿起另一双筷子喂洋洋吃。他最近几天已经慢慢开始习惯用左手吃饭。
尉迟星低声跟许柔说着什么,两个人的距离近极了,头都要靠在一起。
许柔垂眸听着,牵唇轻笑,抬头欲说什么,却不防一扭头,尉迟星正低头要喂洋洋吃饭。她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
两个人都呆住了。
最先现异状的是洋洋,她张着嘴巴,等了半天都不见半空中筷子上那片牛肉进到自己嘴巴里,于是乎她用小手拍拍尉迟星的胳膊,大声提醒道,“舅舅!”
许柔一下子惊醒,脸刷地红到耳根子。她迅低下头,极力忽视自己那颗小鹿乱跳的心。而她耳际,还能感受到尉迟星不太稳的呼吸。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调整呼吸,继续给洋洋喂饭。
“我不吃虫虫,你忘了。”洋洋委屈地噘嘴,盯着眼前那根虫草。刚刚才说的,怎么舅舅没一会儿就忘记了呢?舅舅到底在想什么呀!
安姨在门口悄悄看半天,又怄又悔地拍了一下大腿,洋洋个坏好事的!她正了脸色,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两人就跟对虾一样迅弹开了。
直到吃完饭,气氛似乎才恢复自然。安姨非得要去洗碗,还拽上洋洋一起。小姑娘哈欠连天,被外婆硬拖着出门。
“你……要不要休息?”许柔简直不知道眼神应该往哪里摆。
他略微疲惫,但来不及多想就说:“我想陪你一会儿。”知道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尉迟星,”瞿医生突然破门而入,带进一阵冷风。她抱着胳膊,毫不客气地通知,“我给你约了明天下午三点,程敏医生门诊,别迟到。”
她来得突然,说的话也突然。不光尉迟星,许柔也一下子呆住。她半晌问,“程敏医生是谁?”
“精神科心理医生。”瞿医生身后探出一颗头来,是郭元天。他说完就又缩回去。
“郭、元、天。”尉迟星太阳穴一跳,立马起身,一字一句带上明显的不快。
郭元天扭头就跑,一路仓皇逃窜冲进电梯。
“你别怪他告密,”瞿医生依旧挡在门口,毫不客气,“作为以保护群众安危为己任的特警,你更应该正视自己的缺陷。”
“所以呢?”尉迟星气得好笑。
“去见程敏,说说你有什么心理阴影导致你无法开枪。”瞿医生的话甩出来硬邦邦的。
许柔陡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无法开枪?她下意识看向尉迟星依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但是眼下,令她更顾忌的是尉迟星的情绪。
“不去。”尉迟星冷冷甩出两个字。
“我已经给你约好了。明天不行就后天。”瞿医生盯着他,咄咄逼人。
“他不想说这件事。”许柔突然起身挡在尉迟星面前,她比他矮将近一个头,却也固执地想要护着他,“不想说,那就不说。”为什么非得要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晦暗的秘密。连面对都不想,更何况对着陌生人直接讲出来?难道这个过程不需要缓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