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開不了口,但她……似乎明白了。
而後,他再睜開眼時已經變成一隻導盲犬,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失明的母親。
他很慶幸,她身邊有父親站著。
兩個遍體鱗傷的靈魂把對方當成自己唯一的避風港,互相糾纏又互相成全。
關於周勁,他其實知道得並不多,長輩們總是認為不告知全相是對他的保護。
因此,鹿野只知道周勁這個人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包括他的父母,也包家薄家和鹿家,包括季家……
這個空間的母親復明後他離她就沒那麼近了。
他總是被放在薄家兩隻傻狗旁邊,那兩隻傻狗吃的還多,天天戒備地盯著他,好像他要跟他們搶狗食一樣,很煩。
他想多陪伴母親一點也做不到,但他還算放心,因為他記得母親說過,她懷孕到生產的過程特別順利,他一點罪都沒讓她遭。
做狗的時間裡他特別渾渾噩噩,他忙著適應的身體,又忙著掙扎出這個夢境……
直到母親生產那一瞬間,他終於脫離出那個空間,他才發覺自己這一趟什麼都沒做到位。
他不應該只顧自己的。
他應該更好地幫助他們。
仔細想想,在母親的心裡,最大的心結就是家人。
要是實驗所那場屠殺沒有存在過,要是周勁這個惡人從一開始就消失了……那他父母的命運才真的能被改變。
當第二個空間來臨時,他開始變得冷靜。
他看著行駛在藍山上的車,看著年僅五歲的父親,意識自己又來到的夢境,他依舊張不了嘴,可眼神善良的小孩卻凝視過來……好像懂他的意思,哪怕他身陷黑暗。
車禍被改變了。
再醒來,他就看著長高的父親拎著奶糰子一樣的母親走進店裡,挑來挑去,他被一雙小手抱進懷裡。
他往鏡子裡一看,很好。
做完狗做貓。
這夢境對他是一點善意都沒有。
不,還是有點善意的,至少這一次,他知道要用盡全力去陪伴自己的母親。
他從一隻貓的視角關注著這個空間的父母慢慢長大,也接觸到了從未接觸過的鹿家人。
原來五舅原本是個小白臉,並不黑,六舅也不是個多能打的,全是嚇唬人的招式,而四舅的腿沒斷之前相貌更好,至於三舅……眼裡也不總是寫滿疲憊黯然。
「什麼?小七的兒子?呵,我這直接抱重孫了?」
這是他從未見過面的曾外祖父,是個很和藹很有氣場的老人,就是總想拿他給曾外祖母捂手,他又不是個暖手寶。
「兒子?小七這就給自己定好下一代了,看來以後要死死盯著她,防止她早戀。」
這是他從未見過面的外公,是個雙面人,在外人面前一副成功人士的高冷模樣,在外婆面前像個舔狗,撒起嬌來的程度是誰見到都會被噁心得抖三抖。
他母親估計都沒見過,他有幸見到了。
還好他是只貓,不然怕是要被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