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安妮把玛丽送来的胡萝卜和洋葱以及苹果和香料塞进一只鲜鸭的肚子里,用针线缝好。
厨房的后门外飘着雪籽,伊莎贝拉在窗边给安妮画像。
她正拎着鸭子,往上浇蜂蜜水,然后挪到窗边晾干,反复几次后,放进烤炉里小火烹饪。
烤到轻度焦黄,拉出来刷上秘制料水,再复考到色泽红润。
趁这个间隙,她在做煎饼的鏊子上摊了卷的饼皮。
中午,雪越下越大,安妮把拉出炉,趁热片开,只留下带肉的鸭骨头。
黄油炒洋葱煮汤,鸭骨头整个塞进去,放白萝卜片儿,闷进厚厚的铸铁锅中,炖到萝卜软烂。
伊莎贝拉与玛利娅今早看见街上有巡逻的士兵在谈论边境线刚爆发的战事,据说诺汉诺萨郡的领主宣布独立,并要向王国宣战。
又是大规模瘟疫,又是战争,寒冬凛冽,好在安妮曾经常年生活在不安定的环境,早已习惯了。
她做了一桌美食,顿时让这个家里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一些,玛利娅担忧住在斯蒂文那里的乔治。
“放心吧妈妈,斯蒂文胆子小,不会让乔治去危险的地方。”
饭后,安妮打算与莫莉和伊莎贝拉把家里收拾一番,气温寒冷,病菌容易存活。
安妮把家里所有的地毯,窗帘,都拆下来用热水烫洗了一遍,又把厨房里的器皿都水煮杀毒,再就是扫天刮地。
莫莉说隔壁的羊毛商人邻居家的仆人抱怨没有新鲜蔬菜吃了,安妮还让她去送一点儿,好歹是邻居,此时不卖好何时卖好
羊毛商人邻居得知后,给安妮送了一只小花猫。
“那羊毛商人说,这瘟疫兴许是从老鼠身上来的,他送给我们一只小猫,说能避鼠。”
连弩
丁戈的夏季炎热,冬季寒冷,圣诞日前后整个丁戈放眼望去一片雪白,街上无人,只剩枯萎的树枝与挂在树梢的冰锥。
鸢尾街,米勒家的厨房里,白色热气扑开了锅盖,团团雾气蒸腾升起,安妮往里头加了姜片,熬煮成浑浊的颜色。
玛利亚最近总是喊膝盖疼,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安妮烧了一壶姜水给她提上楼,倒进木桶里泡脚热敷膝盖,她也一起把脚伸进桶里。
泡了一会儿玛利亚的脸上冒出一层薄汗,脸颊也红润起来。
她觉得这样舒服,差点儿睡着了,瞌睡打醒之后,感觉膝盖不疼了,抬眼见安妮却还在看书。
安妮盯着书,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算算日子,寄去阿伦盖的信已经六日了,今天她应该能收到回信,但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玛利娅刚想问安妮看的是什么,房间外的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莫莉的声音。
“乔治回来了。”
闻言,安妮把书丢开,擦了脚起身往楼下去。
外面现在正不太平,乔治忽然回来必定是有事儿。
安妮到达客厅时,乔治正站在门厅里抖动斗篷上一寸厚的积雪,他象是骑马回来的,这一路上可是冒着雪赶路了几个小时,冻的耳朵都快掉了。
“安妮,领主的骑士团听说我们有煤碳,又有船,想叫咱们送一批到阿伦盖前线去。”
安妮给乔治拿了身干净的衣裳,“当然得送,我待会儿就去找马格。”
“好,斯蒂文以及把我们两家的煤球都准备好了。”乔治没吃饭,进了厨房,安妮把烤鸡肉拆下来,擀了一碗裤带面下了,煮一煮烩成一锅鸡丝裤带面。
乔治连汤带水的埋头吃干净后,姐弟二人向伊莎贝拉和玛利亚说了个明白,一起出了门,骑马去马格的公寓。
马格跟兄弟们住在一栋居民楼里,他举着蜡烛点燃了过道里的灯,挨个敲门把船员叫出来。
众人见安妮穿着骑装,外头披了绸面镶斗篷,打扮的严实又利索,看上去象是要出远门去。
“阿伦盖前线的军团传信来,叫咱们送一船煤炭去。只不过这活儿危险,说不定就会与敌人碰上,你们愿意吗?”
“走,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是啊,没什么不愿意的,多给些钱就成了。”
“放心吧,我们这些兄弟只怕没钱,不怕死。”马格笑的咧嘴,他摩拳擦掌,叫兄弟们把防身的家伙都带上。
有的人拎了大刀,有的人拿了弓箭。
装上满满的一船煤,安妮与乔治亲自押船,安妮登上船,选了一间小船舱,跟船上的厨娘大婶住在一间房,这位大婶是某个船员的姐姐,听说是要去前线的,紧张兮兮问安妮万一遇到敌人怎么办。
安妮的行囊只有一只箱子,她跟厨娘睡在一张草席上,箱子里装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过。
雪夜中行驶船只,即便是马格这种老手也没试过几次,一是海面看不清,单纯靠着指南针,容易迷航。
二是天气寒冷,偶尔会遇到河面结冰,但好在此时冰面还薄,很容易破开,碰到厚冰层,就要船员坐舢板去前边开路。
安妮用稻草编席子把船上能透光的窗隔都挡住了,她与厨娘烧热水煮海带干虾汤,配面包和果酱给船员们做充饥的食物。
乔治一直呆在马格身边,记录行走的位置。
安妮的意思,是尽量与敌人避开,天气清的时候靠在隐蔽的岸边降下船帆休息,下雪海面起雾时就出发。
从维娜河北上,抵达阿伦盖郡边境,需要绕一点路。
天色浑浊黑暗,刺骨的河面小船静静驶过,不远处的冰面有些厚,但此刻是凌晨,大家刚刚休息下,值守的人只有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