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船没有登陆,而是佯攻后躲进了海岛上。
夜里有被箭矢所伤的士兵被送进城内治疗,安妮一路走出来见到不少,又闻见血腥和杀戮,她忽然被唤清醒了几分。
这个乱世一点也不比世末要安全,可她能做什么呢?她不喜欢什么都不能做。
“有人在吗?”
院子外有声音响起,安妮立刻抬起头,朝大门走去,她听见有人在交谈。
“怎么连个门房都没有,他们的管事住在哪?”
“不知道……”
“吱呀——”安妮从里面把门推开,漏出一条缝,她看见两个面目疲惫的骑士,站在大门口。
“我是安妮米勒,你们有什么事情”裙摆沾上了泥点,神色冷淡,有些傲慢的抬着头,她看起来确实是象是传闻中的米勒小姐。
两个骑士举起手中的纸张:“我们是男爵府的近卫,男爵府失火,伯爵以及他的近卫需要一个地方居住和参谋军情,要这里。”
男爵府失火这件事,其实是安妮第一个发现的,她今早从酒坊给仓库加了一道铁门后回家,在鸢尾街附近买东西,路过男爵府时,她看见有人翻墙出来,随后营房里就冒出大火。
安妮才绕道正门,告诉守卫后面的营房失火了。
这个暂且不提,此刻安妮的脸淹没在门后的阴影里,她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配合你们的安排。”
是夜,汉姆被小亚当叫起来,他说米勒小姐就在楼下,汉姆还有些不信。
当他穿戴好跟妻子告辞下楼,却真的看见老板就蹲在路边打瞌睡。
“汉姆,男爵府失火,伯爵要借住特丽农花园,你快去把厨房里的人叫几个回来,今晚就开始上班。”
夜晚,三四十名近卫带着马车,箱笼,以及包裹住进了特丽农花园。
汉姆把士兵安排在四座排屋一楼的房间,骑士安排在二楼套间,伯爵的房间在三楼大套房里,两个治安官住在他隔壁。
安妮没想过自己装修后迎接的第一个客人会是伯爵。
她老老实实地站在院子里带员工迎接,屈膝低头,垂着手看马车驶来,斯特兰奇从里面下来。
他一脸疲惫,身上的盔甲还挂着血污,与安妮稍显幽怨的目光相视,时隔仅仅一月有余,境遇已经天翻地覆,斯特兰奇对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什么也没说,点点头,经过她走了进去。
清晨,得知这个消息的伊莎贝拉无比难过。
“希望他们好好对待我的窗帘和地毯。”
安妮扶额,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倒是不怕这些,而是觉得烦闷,哪个光鲜亮丽的贵族会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平民知道呢?
她在白芦湾把伯爵放走了,随后伯爵的哥哥就死在了白芦湾,万一是伯爵逃走后杀了他哥,那安妮岂不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
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犯了同情陌生人的老毛病。
清晨,安妮起床来将自己收拾一通,先处理了各处寄来的信件,一一回复完了,她才戴好手套套上皮靴,往特丽农花园去。
抵达特丽农花园时,不同的男爵,骑士,和以及治安官在出入特丽农花园,这里一瞬间就象是高级将灵的老巢,几个奴隶正在用水清洗佩剑。
他们的马匹和车占满了整个前院和没来得及造景的庭院。
汉姆忙的团团转,毕竟此刻的特丽农花园掉下一只花盆都能砸到七八个有食邑的老爷。
汉姆必须得派人三班倒烧热水供给,厨娘的灶上也一刻没歇过,临时被叫来给伯爵做饭的罗茜却很清闲。
甚至连乔治都来了一趟,他收到指令在村子里征兵,刚把选的人送到港口营区,就到这里来找男爵汇报了。
汇报完工作,他进了厨房,厨娘正在准备浓汤和面包,汉姆在开酒,安妮在算账。
“米勒小姐,伯爵请你上楼一趟。”一个士兵麻木的进入厨房说着。
安妮上了楼,进入斯特兰奇的套间,书房里站着一屋子的男爵,他们围在长桌前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人影错乱,侍者端着东倒西歪的酒杯从安妮面前经过。
斯特兰奇躺在一只舒适的沙发上,不抽烟的他正在阖眼补觉缓解疲惫,听见溪地镇的科林男爵义愤填膺说要派士兵潜水登岛凿敌人的船底时,斯特兰奇才幽幽的睁开眼睛。
“科林,找个船手问问这儿的海底有没有暗流。”斯特兰奇起身,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若有所思,又道:“吉尼,你带人去检查咱们的船底。”
叼着烟袋的吉尼男爵吐出一股白雾,他看起来对这位年纪轻轻的伯爵马首是瞻,深鞠一躬:“是,我这就去。”
安妮对此情景感到疑惑,她在吉尼男爵身后,从白色烟雾里露出身影。
“大人,您叫我有事儿”安妮低头时瞥见了竖立在长桌上的一把匕首,她稍微蹙眉,心疼跨海而来的胡桃木,若是被伊莎贝拉知道了,恐怕要不好咯。
斯特兰奇顺着安妮的目光看过去,看见科林义愤填膺时插到桌上的匕首,他那平静的面部才有了点儿抽动。
“你的管事把账目做好了吗?去隔壁找治安官吧,他会把这里的费用支出来。”斯特兰奇言简意赅,并没有表露出一点见过面的神色,眼瞳落在地图上。
交代了一句,他又回到与科林男爵的对话中,无暇休息。
安妮“噢”了一声,又从男爵堆里离开,大门一关,屋子里憋着商议军务的阵阵躁动。
知道的这些人是阿伦盖和本郡各地的领主贵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喝醉酒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