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夏夫人不出意外就要问鼎王后之位,这个位置在南方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西陆王国中,王后是有极大的政治权利的人物。
做了王后,她就算得上是将国王的权利分走了一小半,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可以成为彻底的上位者。
甚至就连国王的爱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凡她能在当王后的时候怀上孩子,那么就是合法子嗣,有竞争继承权的资格。
如今的王储妃别无选择,她无法承担再失去心腹的后果,面对安妮,怀疑她的动机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安妮不是个瞎子,她知道如今的境况。
瓦娜已经出发离开了王都,安妮将缇雅提拔了上来,她如今也在学着分配物资。
缇雅此时正在港口岸上,目前手下有两艘大小不一的船靠在口岸可供使用,可同路又有两个男爵要借船同路,他们虽然占不了多少位置,可身上带的行李也多,伯爵和赛巴斯蒂伯爵的东西也要塞上船,缇雅与赛巴斯蒂伯爵的随从商量了半天。
“看来只能在咱们住的船舱上省出位置来了。”缇雅指挥着苦力将安妮指名道姓说了不能潮湿的物件都摆上上层船舱。
斯特兰奇的随从也只能同意这么做,将房间改成通铺,反正只有十来天,挤一挤也勉强能过。
缇雅不仅要处理船上的事情,别墅内许多贵族上门来为安妮送行,这两天迎来送往的交际也少不了。
临走前一晚,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安妮还打算在别墅内睡上一晚,这里依旧要留看门人,要留几个守屋子的仆人,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再回王都。
安妮刚读完索菲丽达传回来的密信,知道了她那里如今的情况,她坐在书桌前回了信,用火漆封口后,准备交给用来通讯的秘密网络。
这还是托了斯特兰奇的福,他的人似乎很擅长与干这些见不得人的营生,送密信,打探消息。
书房内缇雅在一旁整理安妮的文件,时不时就询问她,哪一箱子是要拿回去的。
安妮举棋不定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是守门的女仆。
“伯爵,又有人来为您送行了。”
安妮看向窗外,这会儿都是深夜了,是个晴夜,月影清澈,谁会这个时间来找她?
“去把人请上来。”
这月黑风高的,安妮让守门的女仆站住,又问道:“来的客人是骑马还是坐车?”
仆人质朴恭敬,答:“是坐车,不过,我没看见任何家徽标志,象是在马行租赁的车。”
安妮若有所思,“让她进来吧,既然人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就不必闹的太大张旗鼓了,你叫厨房只需简单做两道菜,别随意打探,我来迎一迎她。”
那仆人领命离开,缇雅收拾了东西,她稍有不解,但还是按耐住了疑惑,“伯爵,东西都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再查一遍?”
“不用,你看着办吧,我信任你。”
说罢,安妮从书桌上起身,她走到隔壁的起居室坐下,缇雅见到走廊里有人举着灯火过来了,也就识趣的避让在书房内。
门一开,女公爵将遮蔽着脸的斗篷放下来,她穿着一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深色衣衫,一头卷发也没有好好打理过,就那么披在身后,显得身形枯瘦,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安妮起身,将她拉到桌前:“女公爵,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女公爵的神情不太对劲,她低着头,又抬眼看安妮,眼眶里蓄满眼泪:“我不敢来找你,只能等到现在。”
她左顾右盼,见房间里没有别人,又道:
“他们说,我表哥是因为得罪了陛下才我实在不敢相信,安妮,你能告诉我事情的吗?”
侯爵的尸骨至今都没有找到,女公爵只能下葬他的衣物,但她得知了各路人派来告密挑事的消息,只能确定一点,侯爵并非死于意外。
“女公爵,不是我不说。”安妮避开她的目光,“你身为公爵,应该有许多人都给你递过消息,多多少少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不是不清楚。”
“可我要问一句,如果我把所有都告诉你了,你能够承受的住吗?你又打算怎么办?”
女公爵看着安妮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抿了抿唇,脸色煞白的又问:“你的意思是,远远还不止这些对吗?”
安妮点头,“远远不止是这么简单,女公爵,我无法对你说太多,毕竟立场不同,虽然我们算是有缘分,但我也想劝你。”
“你现在能做的,只有韬光养晦,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
毛骨悚然的意味在女公爵心里炸开,她不敢细想自己的假设,她接到了王储妃的通知,王储妃说,如今王储受伤了,人心不稳,需要一场订婚仪式来安抚人心,王室这么多年都对她很好,她应该支持王室渡过这个难关。
她答应了提前举行订婚仪式,一到十六岁,她就可以直接加冕成为王孙妃,还剩两年的日子。
为什么王储妃这么着急呢?即使王储残废了,可杜洛夏夫人又没有孩子,没有人能影响王储一家子的地位啊?
他们在害怕什么呢?
女公爵没说话,转眼间仆人又进屋送来了夜宵,安妮叫她尝尝。
“莫说是你,就连我和赛巴斯蒂伯爵,也没的选。”
“念在侯爵的面子上,我只能奉告您,千万要小心那些对你和颜悦色的人物。”安妮说罢,用了几勺汤。
也不知道女公爵听进去没有,她始终都垂着头,手指捏着勺子在盘中画圈。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从未受过一丝委屈的尊贵女爵,自小就是王孙妃人选,见到的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再三呵护,可忽如其来的骤变,她如今竟然要小心任何一个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