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安妮很期待与小妈见面,毕竟她从未与斯特兰奇的家人接触过,虽然在他们那样复杂的家庭里,恐怕随从都比家人更为亲近。
伯爵夫人是从兰埔斯郡领主宫来的,坐船又换马车,在路上走了两三日。
安妮特意准备了更舒适平稳的马车,又准备了手炉和脚炉。
没过多久,晴朗了半天的天空忽然沉下来,又开始飘鹅毛大雪,落在安妮的衣袍上。
远处也恰好驶来一队马车,正是伯爵夫人的座驾。
安妮上前两步,马车也到了面前,里头走下来一位看着不比她大几岁的年轻女人,相貌不俗,打扮的十分低调,身上看不见任何华丽花纹,脖子上,只戴着一串看起来有些不吉利的黑色水晶项链。
“伯爵夫人,你好。”
安妮主动打招呼道。
伊芙娜的眼前是一位精神抖擞的年轻姑娘,与她的暮气沉沉不同。
她错开眼神,有些内敛的点点头:“你就是米勒伯爵吧?”
“是的,由于习俗我与斯特兰奇不能见面,而城堡里的仪式又是我在处理,所以,就干脆也由我来接应您。”
伊芙娜愣了一会儿,她没说什么,默默将藏在袖子里带毒的尖刺收好。
安妮对此并没察觉,她与伊芙娜换乘了一辆更加温暖的马车,朝城堡而去。
回到城堡后,安妮本想让家人与伊芙娜一起吃一顿晚宴,但伊芙娜进入客房之后就再没出来,她的侍女说,伯爵夫人长时间在路上,本身就身体虚弱,这会儿累了恐怕要歇上一整天。
安妮没多想,她与伊莎贝拉一起在城堡里散步消食。
“你瞧,这房间就是要用来办沙龙的地方。”
安妮指了指一间宽阔的屋子,看得出来新装修过,里面更换了墙纸和门框,换了地毯,给地板打了蜡,又搭建了给演奏歌曲的乐手用的台子,保准能容纳几十人,每一个座位都布置的舒适精美,适合闲聊,适合欣赏表演,更适合吃糕点品茶。
伊莎贝拉看的很满意,她点点头:“你给我的那些画像,我也都看明白了。等仪式结束之后,我保证能与她们寒暄,将话头往吃喝上拉。”
伊莎贝拉知道安妮的动机,她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而另一边的乔治,前去庄园寻找了斯特兰奇,他也在盯着这位准姐夫试穿礼服。
北方贵族的有特定的民族服饰,风格大多都很夸张,不外乎织金的丝绸袍子,上面点缀了一些名贵的宝石,安妮随便试了一下就算了。
当晚,她收拾好了自己明日要用的东西,与缇雅确定了流程,就踏踏实实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不亮,安妮就被缇雅推起来,玛利娅神秘兮兮地拿着十字架在安妮洗脸的水盆上念经保佑她。
洗漱,上妆,安妮闭着眼睛任由别人操作,她能感觉到,这场一定会顺利的进行。
天亮之后,斯特兰奇回到了城堡,在他的卧室里等待仪式。
外面的天开始亮了,不一会儿就有许多马车涌入城中。
临近中午左右,宾客带着帖子进入城堡,他们步入布置一新的厅堂。
原本北方是不需要座位的,大家站着观礼就行,可这儿却每一位宾客都能找到丝带上绣了自己名字的座椅。
屁股刚一坐下,就有侍女端着盘子分发热乎乎的水果热红茶,装在玻璃高脚器皿里,有橙肉,苹果和肉桂,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味,一定是加了蜂蜜,热乎乎的十分美味。
虽然与斯特兰奇不太对付,但从领地赶到这里参加的季塔维夫伯爵与他的夫人依旧还算窃窃私语。
“这里布置的真体面,这城堡都二百多年了吧?真是难为了米勒伯爵。”
季塔维夫伯爵夫人则是端详着四处的新鲜花朵,她摇摇头:“她可真是富裕的很,外头的雪地都快淹没我们的马车轮子了,她竟然还能弄来这么多的鲜花。”
“仪式快要开始了。”
本郡红衣主教与唱诗班开始了仪式之前的祈祷,贵族们聆听完歌颂,便听见传统的仪式配乐响起,这是一种北方特产的长笛,声音沉重悠扬。
米勒伯爵,与赛巴斯蒂伯爵并肩步入,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该有的喜悦,反而格外庄重。
安妮只是在想,她已经计划好了,如果王储要对斯特兰奇动手,今天过后斯特兰奇随时都可以在她的协助下假死离开王国境内,而剩下那么大一块的领地,她要拿来干些什么才好呢?真是甜蜜的烦恼。
直到主教叫安妮在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她才回过神来,提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
看看斯特兰奇,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仪式结束之后,席位里的季塔维夫伯爵想起身去城堡附近转转,却被管事告知,中午的宴席在隔壁的大厅里进行,吃过宴席,他们安排了一些乐手表演。
季塔维夫伯爵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传统,他不是北方人,只不过是受邀来凑热闹而已。
于是,勋爵和夫人们都闲聊着这桩明眼人都知道是一场政治作秀的,信步往大厅里寻找自己的席位。
被邀请来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座位,新婚的米勒伯爵依旧保留了伯爵的头衔,但她与斯特兰奇坐在宴席的首位上,看起来象是还在闲聊,不象是完全没感情。
季塔维夫伯爵夫妇的位置在左手边中部,他们对这个次序没什么意见,更前面是新婚夫妻双方的家人,以及北方爵位更高的公爵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