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在心里嗤之以鼻,不敢冒头,难怪他这么多年就止于六品,一直升不了。
黎棠豁然起身,走到了最上方的那一桌,走到了林熙兆的面前,福身行礼,“林都宪有礼,小女黎棠,工部主事黎一德之女,有事要向您检举。”
黎一德正要去敬酒,却见女儿黎棠竟跑到了最上方的那一桌,赶紧跑过去拉她道,“棠儿,你还不快退下!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什么身份,这儿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黎棠倔强地站着,站得直,一字一句道,“林都宪,小女听闻都察院纠察百官,您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小女要向您检举,未婚夫国子监生程涧,违背父母之命,背弃婚约,与庶妹黎樱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第2章偏心渣爹
“你在这儿放什么厥词?赶紧跟我走!”黎一德抓住黎棠的胳膊,硬拖着她往外走。
“我不走!我不走!”黎棠费力地挣脱了黎一德的桎梏,大声道,“小女所言,句句属实,请林都宪查明,还小女一个公道。”
庆国公开口道,“黎主政,你就别拽她了。既然小姑娘有了主张,林都宪就在这儿,不妨让她说出来分辨分辨。”
他又看着林熙兆,征询他的意见,“林都宪,你说呢?”
孙星华也站了出来,走到黎棠的身边,“小女可以作证,小女也看见程二公子与黎二小姐举止亲密,请林都宪明察秋毫,以正法纪。”
林熙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吩咐了他的下属佥都御史傅彦邦,“彦邦,你来处置。”
黎棠对此有些不满,“林都宪,您这是何意?我是向您检举的,您为何交由别人?”
傅彦邦向她解释道,“姑娘,今日休沐,我们本不必理会你。既理会了,按都察院规程,林都宪只督办疑难重案、大案,程涧为国子监生,尚无品级,交由我处置合规合理。你有何不满?”
黎棠一时竟被噎住了。
她也是没有想到,她爹黎一德天天唠叨,程涧是如何光鲜亮丽前途无量,可到了都察院这儿,就只是够不上林熙兆这位大佬亲自过问的小喽喽罢了。
黎棠弱弱地质疑道,“我怕你不敢秉公办理。”
“姑娘,你多虑了。”
傅彦邦问程涧,“程二公子,黎姑娘的检举可属实?”
程涧赶紧否认,“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
若真有这等事,是为败坏礼法,待到查明,必得革除其功名。这么严重的后果,程涧自然不会轻易认了。
黎棠指着他,怒道,“你还狡辩!我方才就见你与她在树下,有说有笑的,不知暗通款曲是什么?星华也瞧见了,她可以作证。”
“简直胡说八道!”程涧的母亲程夫人沈氏坐不住了,站起来反驳道,“你们两个小蹄子,本就是狐朋狗友,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了。谁给你们的狗胆,竟合起伙来诬陷我儿?”
黎棠怒道,“他们两人是不是背着我有私,不如查查黎樱是否完璧,这事儿可撒不了谎!”
黎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过了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黎棠竟然要当着众人的面验身,她的神情立刻阴沉得像一只毒蝎子。
程涧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突然大吼道,“黎棠,你也是女儿家,她还是你的妹妹,怎么能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来?即便验明了你妹妹洁身自好,今日之举仍会让她沦为笑柄!你竟要如此害她!”
黎樱也知道,此时唯有装可怜蒙混过关,“姐姐,不知妹妹哪里做错了?哪里得罪了姐姐?你也知道女儿家的名节重于一切,为何如此害我?”
黎樱一母所出的妹妹黎榕,赶紧上前帮腔,“二姐,你哪是做错了什么呀?平日里,咱们两个不就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大姐记恨吗?”
黎棠冷笑一声,反问她,“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你跟我的未婚夫在紫藤萝下苟且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姐姐了?”
黎一德眼看这情况不妙,短暂的权衡之后,他走到林熙兆的面前,拱手行礼,“林都宪,傅佥宪,樱儿一向是听话的孩子,程二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必不会有棠儿所说的苟且之事。”
傅彦邦问道,“黎主政,还请解释明白。”
黎一德厚着脸皮道,“其实,下官早已现,棠儿性情不稳,爱使小性,就怕促成怨偶,反倒是樱儿与程二公子更合得来,便与程郎中商议后,解除了他们的婚约,并将樱儿许给程二公子。得了长辈的肯,这两个孩子这才没有刻意避嫌而已。宴会之上,难免碰了面,说上几句话罢了。”
傅彦邦问道,“竟有这样的事?程郎中,你家放着嫡女不娶,非要娶一个庶女?”
程夫人感觉自己被人塞了一只苍蝇。她只关心自己儿子的名声,哪里看得上庶女黎樱?
别说是庶女,便是嫡女,也是看不上的。程老爷和黎棠的母亲云微有些交情,而且黎棠又是嫡女,这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现在,黎一德还想以庶换嫡,她要不是想着儿子的仕途,她肯定马上翻脸。
程夫人扯扯程老爷程冉的袖子,“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呀!”
程冉道,“黎主政说得不错,是已商定解除了婚约。”
黎一德陪笑道,“虽然是为了孩子们好,只是棠儿仍心有不甘,才闹出今日的笑话。都是一场误会罢了,下官回头一定好好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