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嫁妆本来是要退回张家的。只是,当时张家已经被清算,男丁流放,女眷没奴,只有张景璇和二妹张绘璇,因嫁了人才幸免。
张景璇过世之前,考虑到了这个二妹张绘璇花钱大手大脚,性情又有些娇纵,迟早上林家要嫁妆,故而特意找官府做见证,白纸黑字写下了遗书,明确表示,其嫁妆交给林熙兆处置。
张景璇的嫁妆虽然多,但林熙兆也还没动用过,故而就这么一直收着。
张景璇倒是深谋远虑,她去世之后,张绘璇果真上林家要嫁妆来了。一开始,她趾高气扬极了,后来知道姐姐写了遗书,又转而用苦肉计,逢年过节,就爱带着小孩儿,来林家找大姐夫哭穷。
林熙兆深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数,索性一点儿都不给她。这些年,张绘璇惦记着姐姐的嫁妆而不得,那是十分的意难平。
黎棠将张景璇的嫁妆看了个大概,问道,“夫君,你让我心里有数,你的意思是……”
让我认清楚自己和张景璇的差距吗?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噎回去了。
“你现在要知道有多少,回头若是少了什么、坏了什么,你才能知道有下人在搞鬼。”
“张姐姐的嫁妆,也要我管?”
“既有遗嘱白纸黑字,便不再是张景璇的,已是我的了。我不动用,下人们也知道我不动用。主人不动用的东西,是不是最容易动手脚呢?”
黎棠觉得,张景璇的嫁妆是烫手的山芋。万一丢了、损坏了,还是麻烦事。想着这事儿,她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林熙兆留意到她的神情,“怎么了?昨晚不是还信誓旦旦要给我持家吗?这就难倒你了?”
“才没有!我当然会打理得妥妥帖帖!”
看过了张景璇留下的嫁妆,林熙兆吩咐外头伺候的林修冶,“去传我话,让张菁儿领着府里所有仆从,来正堂前拜见夫人。”
“是。”林修冶领命而去。
林熙兆握住黎棠的手,对她道,“走。”
黎棠道,“夫君,这事儿不急吧?而且,这是内院的事,你也不必陪着我。”
“林家的仆从,一半多是张家来的。你年纪小,又刚进门,他们难免仗着是旧人带来的,对你有轻慢之心。有我陪着你,他们多少会忌惮些。你先打理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若是用着不顺手,就卖了换一批。”
黎棠刻意问道,“我真的可以卖这些旧的仆从?”
“可以,你决定。”
黎棠本是试探,也没打算一来就把人卖了,她只是想知道林熙兆的态度。显然,林熙兆是非常拎得清的。
“你怎么这么……”
贴心。
“你还小,娘家的事就够你烦心了,总不能夫家也给你添堵。自然了,你能将内院打理得风平浪静,我也能专心于公务之事。”
听了这话,黎棠觉得特别暖心。她现,林熙兆能位极人臣,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家的仆从们,都到了正堂前。
林熙兆指了指为的一个女人,她稍稍年长些。“她是张菁儿,府上叫她张姑姑,是张家来的陪嫁,是林家仆从的总管事。”
林熙兆对张菁儿道,“从此时起,夫人掌管林家内院所有事宜,你需得尽心伺候。”
“是!奴婢明白了。”
林熙兆又提醒道,“你资历最高,若带头给夫人惹麻烦,我必不轻饶。”
“奴婢不敢。”
林熙兆转头对黎棠道,“你带来的陪嫁,只有蕊芝和两个丫头,怕是不够用。你再挑几个入眼的,放在身边伺候着。”
黎棠应道,“夫君想得周到。”
晚膳过后,两人回了卧房。
林熙兆又取了一个箱子,打开给黎棠看,“这个箱子里,才是我的东西。往后,你看着安排吧。”
黎棠打开箱子看看,比起今日见到的张景璇的嫁妆,林熙兆自己的这些财产,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不过,林熙兆不是小吏,每年的俸禄加上这些年来的赏赐,不至于两袖清风。他这个人对于公务的兴,远胜于吃喝玩乐,故而在家业经营一事上,没有什么心思。
而且,他早些年干了太多抄家灭族的事,亲眼看过了太多大厦倒塌,对身外之物早就看淡了。
林熙兆直言道,“你已经看过张景璇的嫁妆,就知道我这些不算什么。反正,就只是衣食无忧而已。大富大贵,那是肯定没有的。你心里要有个数。”
黎棠笑笑道,“夫君,我又不是贪图享乐的女人。”
“这些不急,你回头慢慢看,现在该歇息了。”
黎棠道,“我还不困,可以再看一会儿。”
而后,她就被他横抱起来,抱着去被窝。原来,他的“该歇息了”是这个意思。
林熙兆轻声道,“若是还疼,就告诉我。”
“我疼,你就不要了吗?”
“我就轻一点。或是你想要重一点,也告诉我。这事儿,我都听你的。”
黎棠觉得耳根都烫。
她当下是真的不懂,为什么会想要重一点?难道,还有女人喜欢被粗暴地对待?
这是他们第二次亲密,她还是怯怯的紧张,林熙兆害怕伤了她,格外小心翼翼。
事后,黎棠还不困,她看林熙兆也没睡,又问他,“夫君,我觉得你的手指怎么断的,你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