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人收拾妥当睡下,黎棠问他,“夫君,你下回当值是什么时候?”
“……”林熙兆气得揪她的脸蛋儿,“臭丫头,为了点吃食,就不管夫君的死活了。”
“嘻嘻嘻……”黎棠拱进他怀里撒娇,“人家嘴馋嘛。夫君,下次还有这个牛乳方糕,你也带回来,好不好?”
黎棠真的没想过,她成亲以后,居然会缠着林熙兆要吃的。或者说,她没想过,林熙兆愿意这么娇惯着她。
“那我要不要请御厨帮你做一些?”
黎棠摇摇头,“别了,这样不好。”
林熙兆问,“怎么个不好法?”
黎棠道,“夫君若是出身皇室,倒也无妨。可夫君毕竟是臣,又处在这样危险的位置上,把皇家的人随意差遣,怕会引起皇家的忌讳。”
林熙兆仔细打量着她,心里想着,这小丫头倒是很懂事,不枉费他惦记着给她带吃的。
夜深人静时,林家府里的两个丫鬟,雪如和绮妍,一同敲响了张菁儿的房门。
雪如道,“张姑姑,老爷不仅没有责怪黎棠,还说要把树砍了。”
张菁儿一脸不信,“老爷真的这么说?”
绮妍道,“是啊,就在院子里说的,许多人都听见了。老爷说,京城的气候,不适合橘子树生长。不合宜的东西,就该扔了。”
“不合宜的东西……”张菁儿冷笑,“呵呵!夫人那年满心期待地种下,到头来却成了不合宜的东西。”
雪如担忧道,“姑姑,咱们怎么办?眼下是砍树,下一步怕是就要撵走咱们这些旧人了。咱们这些奴仆,没有主子撑腰,便是白白让人糟践的。”
张菁儿叹息道,“张家已经没了,如果再被林家撵走,还有什么出路?与其等着被撵走,不如给自己挣个前程。”
“姑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菁儿道,“夫人仙逝后,老爷一直没有续娶,咱们都以为老爷对女人没兴。如今,黎棠进了门,老爷还不是日日都跟她呆在一处,看来,老爷也不是不近女色。”
绮妍道,“是啊,黎棠就胜在厚脸皮,敢豁出去面子,日日去宫门口痴缠老爷。黎棠的姿色也就那样,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雪如道,“姑姑,您得替咱们筹谋,不然,迟早让黎棠找个借口卖了。”
张菁儿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她的地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蕊芝替代,扶持一个能为她们争取利益的人上位争宠,已经是势在必行。一方面她自己对林熙兆还存着幻想,一方面她又知自己比不上年轻貌美的小丫头,扶持她们肯定比自己容易。
“你们也知道,老爷最恨别人在他面前玩心计。什么筹谋计划,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绮妍道,“若是钟夫人肯开口,想必老爷也不好回绝,黎棠也不敢说不。”
她们说的钟夫人,是林熙兆的亲姑姑林氏。钟夫人的夫婿是永毅侯钟万全,所以林家下人称她钟夫人。
林熙兆性子冷,不太愿意和亲戚来往,这个姑母,已经算是往来密切的亲戚。虽然,所谓的往来密切,也只是没绝交而已。
过了几日,林熙兆的这位姑母——永毅侯夫人钟夫人,领着钟家妾室杜姨娘所出的钟颐,声势浩大地上了门。
这一日,黎棠睡到日上三竿了还没起。直到钟夫人一行人到了,几个丫鬟才匆匆忙忙地伺候她洗漱。
等她来到堂屋,现钟夫人竟和张菁儿闲聊着,有说有笑的,钟夫人丝毫没有客人的姿态。
张菁儿向黎棠介绍道,“夫人,这位是老爷的姑母,永毅侯的夫人钟夫人。”
“姑母有礼。”黎棠福身问安。
钟夫人也不让她起身,训斥道,“真是不像话!客人们都上门了,你这主人家竟还睡着!想必我侄子出门时,你也不曾好好伺候他穿衣洗漱吧?”
黎棠辩解道,“夫君早朝时,起得实在太早,我实在起不来。我跟夫君说好了,我睡到天明再起,他也是同意的。”
“住口!夫君同意了,你就真的为所欲为吗?之前那位侄媳妇,那才叫勤勉,每天都要亲自送我那侄子到门口。而你,如此懒惰,竟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黎棠心想,难不成你天天瞧见了?黎棠的性情向来是,若是别人给她下马威,反倒激起她的斗志。
黎棠也不等钟夫人同意,便自顾自起身坐下了,慢慢端起茶,抿了一口,“夫君不让我早起伺候,那是因为他知道,我晚上伺候他,已经很辛苦了。张姐姐每天都能早起,那想必是夫君体恤她,夜里不太肯劳烦她吧。”
“你——”钟夫人也是惊呆了,“真是放肆!我还从来没见过,哪家的正室太太,把这床笫间的事挂在嘴边。”
若是从前,黎棠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经历了宫门口求亲,她已经把脸面这个东西看淡了。
黎棠瞟了一眼钟夫人身旁的女子,“姑母,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钟夫人这才暂且压下怒气,指了指她身旁的年轻女子,“这是颐儿,我家杜姨娘生的,算起来,也该称熙兆一声表哥。”
黎棠也不接话,等着她继续。
钟夫人见她不答话,只好继续道,“我呢,瞧着熙兆膝下子息单薄,兄长与嫂嫂又不在了,就想着替他张罗。也不拘什么名分,就留她在林家,伺候我侄子就是了。若是能给林家添个一儿半女,那便是她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