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兆回道,“既然回避,就要回避得彻底。俞都宪,你实在不必问我。”
俞子实也不管林熙兆听不听,强行说给他道,“林都宪,我打算处置如下:国子监祭酒王淮罚俸半年,监丞降两级,罚俸一年,程涧、李蒙茵与张义芝三人,罚杖刑五十。”
这样一来,三名监生的功名还在,仍是可以参加乡试。而且,杖刑到了这三人这儿,他们的家中怎么着都会想方设法地买通行刑官,让他们受的皮肉之苦轻一些。
这算是一个从轻落的方案,俞子实是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俞子实执着地问,“林都宪,您看……”
林熙兆回道,“你全权处置就好,我是真的不会插手。”
俞子实琢磨着林熙兆的脸色,他没有怒,也没有说不好,看来就是默许了。
“那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着,回头就明告了。”
林熙兆无心听俞子实汇报进展,满脑子都是黎棠今天一早的表现。才好了两天,小蜜桃又给他脸色看了,他觉得谈情说爱真是麻烦。
没跟黎棠成亲之前,从来没人对他刨根问底,更不需要看谁的脸色,毕竟,连皇帝都不会对他甩脸子。如今倒好了,成亲不到一个月,他遭了黎棠多少白眼了?
林熙兆觉得,当时真应该想个法子,拆了这门亲事。除了夜生活丰富了不少之外,好像也没其他好处了。
黎棠用了早膳过后,就去林熙兆的书房里,取了文房四宝,抄写《金刚经》。这是她上次进宫向皇后谢恩时,程涧的姨母安妃惩罚她的。
安妃虽然让她抄写十册经文,却没有说什么时候抄完。这种时候,最好就是装傻,只要安妃不派人来问,她就要装死。她现在毕竟是诰命夫人,安妃也不敢太为难她,要是闹得太过分,林熙兆也不能答应。
黎棠一边抄写经文,一边盘算着,她的报仇大计。赵环翠害死她的母亲,骗走母亲的嫁妆,这是一大账,她定要让赵环翠受尽折磨再死。程涧与赵环翠合谋害她未遂,他死了最好,只要他一死,嚣张跋扈的程夫人、总想抢她东西的黎樱都过不好。
要让赵环翠受点折磨,就该安排一个厉害角色去压制她。
黎棠琢磨了一阵,问起了研墨伺候的蕊芝姑姑,“蕊芝姑姑,京城里哪个算命先生算得最准?”
蕊芝姑姑道,“恐怕要数东城的梁九歌,听说他不管算姻缘、算财运、算官运,都算得挺准。”
“好,午后我去找他算命,你去吩咐人套车。”
这么说着,黎棠想起了文其。他给黎棠扎秋千,得了赏赐,回头却被张菁儿处罚,挨了二十板子,这些时候都在养伤。
黎棠想跟文其说,等她能完全掌控林家内宅时,就会查清楚他被诬陷的事。可是转念一想,张家旧仆也不是省油灯,她也未必能完全掌控,过早地承诺这些,实在无用。
午后,黎棠让蕊芝姑姑陪着,乘马车去找梁九歌。马车到了东城,便放慢了度,蕊芝姑姑下车去打听。
“小姐,梁九歌就在前头茶馆外摆摊。”
黎棠跟着她,走到梁九歌算命摊位前,坐下。
梁九歌一身书生的打扮,看起来倒不像个算命的老油条。
梁九歌一看生意上门了,笑呵呵地问,“这位夫人,您是看相还是算卦?”
黎棠取出一张银票,放在算命先生面前,“我想请你去给一个人,说一句话。”
“一句话竟值得一百两。夫人说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话?”
黎棠道,“你去告诉工部主事黎一德,他多年来的宏图官运,都是被一个名中带玉的女子困扼。”
梁九歌仔细打量着她,低声问,“夫人,您与这名中带玉的女子有何过节?”
黎棠道,“聪明人就该懂得闷声大财。若你说得好,起了小作用,我再付双倍报酬,若是起了大作用,我付十倍报酬。怎么样?这报酬你赚不赚?”
“赚!当然赚!只不过,我想知道,怎么样算是起了小作用,怎么样才算起了大作用?”
“黎一德续娶正妻,是小作用,这名中带玉的女子被黎一德抛弃撵出黎家,是大作用。”
梁九歌收下了银票,“好!希望夫人到时可不要食言。”
黎棠回家不久,林熙兆也散班回了家。她在厨房盯着准备晚膳,听到厨房外两个女人窃窃私语。
一个丫鬟说,“张姑姑,您今天去跟车伺候了,您是没瞧见,那冯彩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罢了。”
张菁儿道,“终归,是咱们家小姐命苦。才过去几年,就人走茶凉了。当初,她和老爷是好好的一门亲事,眼看就要成亲了,老爷去了一趟江南,就被林沅生母这个狐媚子勾引了,还有了孩子。那狐媚子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每年都要去江南一趟,真是对她念念不忘。”
丫鬟又道,“张姑姑,你可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从前不知道,没人敢问老爷。直到老爷把林沅寻了回来,从她口中才知道了一些。听说,那狐媚子还是个官家女儿呢,却不想竟未婚有孕。你们都瞧见过林沅,自然是遗传了狐媚子的美貌。”
黎棠原也知道,林沅是私生女,却没有想过,有可能是林熙兆在跟张景璇有婚约的情况下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