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三年一度的秋闱还有两月,礼部、吏部及都察院,应着手准备了。顾卿、章卿与林卿,三位责任重大,务必有条不紊。”
顾岩瓒、章庭梧与林熙兆三人皆应答遵旨。
“对了,听说今日林卿的岳丈,工部员外郎黎一德也来了。”
“是。”
“黎卿何在?”
黎一德没想到被点名,冒冒失失地应道,“在,下官在。”
林熙兆提醒道,“黎员外,圣上问话,须出列应答,自称微臣。”
黎一德赶紧出列,改口答,“微臣在。”
皇帝朱启铮道,“虽然你是林卿的岳丈,但林卿处事更为老道,往后你可多多不耻下问。”
黎一德赶紧恭敬地应道,“是,微臣遵旨。”
等皇帝与黎一德说完话,忠肃侯李闵达出列,扑通跪下,“圣上,臣有罪。”
皇帝朱启铮道,“忠肃侯,平身,有话直说。”
忠肃侯李闵达道,“臣教子无方,惭愧万分。小儿李蒙茵顽劣,无视国子监规矩,做出荒唐错事,理应认罚悔过。只是考试在即,臣斗胆求法外开恩,能否将执行处罚之日宽宥一二?待到殿试之后,再领受责罚。”
吏部尚书章庭梧反驳道,“宿娼乃是重罪,不直接革除功名,已是格外宽宥,忠肃侯怎可再讨宽宥?”
方谨行附和道,“忠肃侯倒是对令郎的功课格外有信心,如此坚信他能通过乡试与会试,所以连殿试都替他安排好了。”
另一个监生张义芝的父亲靖远侯张炯也求情,“小儿犯错,理应领罚,臣也信服都察院的处置。只是,即刻便领杖刑五十,打得皮开肉绽,又要备考读书,怕闹出人命啊!求圣上宽宥时限。”
程涧的父亲程冉也想求情,可是他官小,可比不上两个有爵位的。他只能默默地期望,李家和张家去争取,程涧沾个光得利。
皇帝问林熙兆,“林卿,你说呢?”
林熙兆思虑片刻,“考试在即,臣以为倒是可以推迟执行之期,让他们三人先应试。若三人真能直达殿试摘得佳绩,责罚或减或免,也未尝不可。只是,无条件延期,恐怕也说不过去。”
忠肃侯李闵达突然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林都宪,有什么条件可以暂缓责罚?您说,我一定照办。”
林熙兆道,“夏日来临,既是多暴雨易生洪涝灾害的时节,也是高温易生疫病的时节。想缓期执行,便捐出一些银子,一则用于加固修缮河堤,二则用于惠民药局,采购药材、预防疫病。”
皇帝朱启铮听了,大为赞赏,“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变通。林卿虽执掌风宪,却也关注民生,真是朕的股肱之臣。”
靖远侯张炯问道,“那林都宪说的一些银子是多少?”
林熙兆回道,“一人十万两。”
“十……”靖远侯张炯噎住。
他觉得林熙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花这十万两,还不是直接免罚,还只是推迟责罚争取机会而已。他家的张义芝是个什么水平,他这个当爹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是不会反对有个借口杀富的。“林卿这提议不错,就这么办。你们三家回去合计合计,自己选吧。”
十万两多是多了点,可两个有爵人家还是给得起的。相比起来,程家就穷了许多,不过砸锅卖铁努力地凑一凑,还是有可能凑到的。
忠肃侯府是财大气粗的大户人家,立马就答应了这个条件,“圣上,臣愿意出这钱,为朝廷尽一点力。臣今日就将十万两交到都察院去。”
靖远侯府虽然有点肉疼,但想想也忍了,“臣也愿意。”
剩下一个程涧的爹程冉,想跟吧,十万两对程家来说实在太多,不跟吧,程涧就得马上挨打。五十板子下去,人就废了,今年是别想考试,只能再等三年。想来想去,程冉只能放血跟,“臣恳求圣上宽宥时日,给臣凑足银子。”
皇帝朱启铮道,“给你十日期限。十日之后,都察院即刻恢复执行。”
散朝之后,朝臣们6续走出大殿。
“贤婿——”黎一德惶恐不安地追上林熙兆,“贤婿,我今日称呼错了,没惹圣上生气吧?”
林熙兆回道,“圣上乃仁君,怎会为此小事动怒?”
“圣上要我多请教你,贤婿,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嗯。”
黎一德觉得自己今天没挥好,生怕因此影响自己的仕途。“贤婿……”
林熙兆只想赶紧把他打走,他觉得黎一德太烦人了。“岳父,你我不同路,回头再说。”
出了宫门,林熙兆坐上了马车。这时,内辅方谨行,也不由分说地挤上了马车。
林熙兆问,“我要回都察院,你坐我车上干嘛?”
方谨行笑道,“哎哟喂,我得跟着你去抬银子啊。”
其他各司收了银子,都得上交到户部,再行分配。
方谨行行一拱手礼,“多谢林都宪,今年又多了三十万两可供支配。”
林熙兆回道,“你是该谢我呀!我去劫富得罪人,你来济贫当圣贤。”
方谨行笑了笑,道,“嘿!你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你也不是头一回劫富,我也不是头一回济贫,怎的开始跟我计较起名声了?谈情说爱,就是容易令人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