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当日,我与云微定下了儿女亲事,程涧纨绔混账,竟与黎樱私通,我为着自己的仕途与程氏的名声,背弃儿女婚约,一味遮丑,此为我第一错。你在家苛待妾室、庶子女,在外蛮横放纵,我不能约束你,以致喧哗考场,圣上亲自降罪,此为我第二错。经此两个教训,我已痛下决心自省改过,绝不再重蹈覆辙。”
沈氏哭哭啼啼哀求道,“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也愿意自省改过。夫君,你不要抛弃我啊,离了程家,我无处可去啊。”
程冉道,“你无处可去,我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给你置办一处宅子,给你添置佣人,每月给你月钱,保你衣食无忧。至于别的,万万不可能。”
沈氏还要再求情,程冉不想与她纠缠,只让人去请个大夫给她和黎樱治伤,随后便呆在杨姨娘的房里,避而不见。
杨姨娘感慨道,“今日看到她被掌了嘴,回来求着夫君,妾还真有些感慨。”
“我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她,是她冥顽不灵,一心贪图荣华富贵,先抛弃了我这个夫君。我与她和离,有两家长辈见证,也已向圣上禀明。如今,我愿意置办宅子继续供养她,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杨姨娘回道,“夫君既已下定决心,妾也不好再多嘴。”
程冉握住杨姨娘的手,“绾绾,等我给沈氏置办好宅子,我便扶你为正妻。”
杨姨娘先是吃惊,转而又是惊喜,而后又有些担忧,“扶妾为正,说出去终归不好听,妾不愿夫君因妾名声受损。”
程冉坚决地回道,“去它的名声!我从前就是一味看重名声,反倒行事悖乱。我心意已决,往后无论有什么嘲笑非议,我也愿意受着。”
杨姨娘感动不已,丈夫有此心,她便觉得,从前所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第二天,程冉就出门亲自去置办宅院,他这回一心想早点了事,宁可多花点钱,也不想费功夫讨价还价,很快就敲定了一处布置好了的院子。
回到家,程冉让人把那院子的钥匙给沈氏送去,催她赶紧搬走。
沈氏哪里肯?撒泼打滚地赖着不肯走。
程冉觉得沈氏还是没死心,觉得可以重归于好,他索性立刻把扶正杨姨娘的事宜提上了日程。
程冉虽然肯疼惜杨姨娘,可扶妾为正毕竟不是大家做派,程家因此没有大张旗鼓,程冉也只是祭告先祖,改写族谱,领她拜见长辈,把后院儿管家权给了她。
杨姨娘就这样低调地成了的程夫人,即便如此,她并不在意。她本以为一辈子为人妾室,只求安稳度日相夫教子,没想到原配夫人赌气冲动地和离,她还能被夫君扶了正,这实是意外之喜。
程冉做得低调,还在养伤的前任程夫人沈氏,还是从下人们口中听说了,沈氏顿时就崩溃了。
而黎家,黎一德被罚了就地免职、在家思过,赵环翠与黎榕母女被送去皇庄,周芊幼被他们气得回了乡下娘家,整个黎家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黎一德整日在家惴惴不安,等待着他最后的处置结果,想着可能的结果,黎一德就焦虑地睡不着觉。
他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大女儿黎棠的劝告,也后悔没听周芊幼的话,还把她气走了。想到自己可能从此断了仕途,可能从此为衣食愁,黎一德觉得自己没脸让周芊幼回来。
自从处罚下来,黎棠每天都觉得神清气爽,胃口也特别地好,肚子里的胎儿也一天天地长大。
林熙兆回到家中,黎棠坐在秋千上看书,他就走过去轻轻坐在她旁边。
黎棠现了他,就放下书,对他笑笑道,“夫君,你今天回来得早。”
林熙兆道,“今天,皇上把我和章庭梧叫了去,问了我们对你爹的处置意见。”
黎棠问,“那你们怎么说?”
林熙兆回道,“章庭梧说,至少要做出降品级的处置,而且一段时间内不许升迁。我想着,他到底是孩子的外公,别让他影响了咱们的孩子才好,就附和了他的说法。”
“也是。对于这个爹,我真是无话可说。”
林熙兆认真地看着她,夸赞道,“小狐狸,你现在也真够狡猾的,把这么多人都算计了。”
黎棠道,“哪里是我狡猾呀?若不是公主愿意与我联手,把秦诚忽悠去山庄,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话说回来,他们终归是被自己的野心害了。”
林熙兆继续夸她,“野心谁都有,可如何加以利用,还是很需要筹谋得当。”
黎棠笑道,“好吧,就算我有一点狡猾吧,我都是跟着你学狡猾了。”
林熙兆却摇头,“不对,不是我教的,因为我也常常陷入你的圈套里。”
黎棠忍不住哈哈笑,她抱住他的手臂表白道,“夫君,其实我当时也是带着野心去接近你的,是你肯好好疼我,才让我的野心不显得可笑。”
“我疼你,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回报我呢?”
黎棠看着他的神情,就想着他在闺房里的生猛劲儿,就有点无可奈何。最近,他可真是变本加厉了,仿佛是要把这些年落下的,都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第二天,黎一德的处置结果终于有了。
皇帝身边的近身内侍齐朋到黎家传旨,工部员外郎黎一德,着贬为光禄寺良酝署录事,五年内不得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