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冯双桐的丫鬟,是任总管事冯彩琴的远房侄女,她是个爱美的。她一边往脸上抹着润肤霜,一边感慨道,“整天风吹日晒,我这张脸都要毁了,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另一个叫冰妍的丫鬟应道,“你才多大呀,就想嫁人了?我看,这夫人对咱们张家的仆人有偏见,怕是不会给咱们安排好的亲事,说不定都不肯放人。”
冯双桐道,“不能吧,大户人家,没这样的规矩。她要是这样苛待下人,就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吗?”
管着厨房的张惠香,从前就是冯彩琴的狗腿子,一直和张菁儿不对付。现下冯彩琴当了管事,她倒是跟着如鱼得水了。
张惠香道,“如今这位夫人怀孕了,再过些时候,肚子更大了,就不能伺候家主了,你们的机会来了。双桐,你是有姿色的,你想不想当姨娘?”
冯双桐道,“当初钟夫人亲自开口,都没把钟颐塞进林家门,可见,这夫人是个善妒的。”
张惠香道,“当初夫人才刚刚进门,自然不愿让人塞了人进门。可如今她身子不便,自然得考虑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
冯双桐道,“即便如此,夫人怕也是让她从黎家带来的陪嫁顶上,怎么可能便宜了咱们?”
另一个叫菱儿的丫鬟道,“黎家来的三个,那个老的蕊芝是不可能了,两个小的,紫陌故作清高,绿翘咋咋呼呼,家主能喜欢她们这样的女人吗?”
冯双桐道,“从前咱们家夫人要给家主纳妾,把张菁儿收房,可是家主都没领情。咱们家夫人去世后的这几年,正是男人最血气方刚的年纪,家主都没续娶,也没纳妾,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家里的客人也只有男人,可见家主也不是个离了女人不能活的。”
张惠香道,“从前是从前。从前家主和咱们家夫人不太和谐,聚少离多,大约时日久了,对女人的兴就少了。如今不同了,这胃口算是被这夫人吊起来了,突然之间又不能碰她,那不就很容易看上别的女人。”
菱儿道,“惠姑姑说得也有道理。要我说,咱们这些人之中,要数双桐和木木的姿色最出众。你们要是成了姨娘,我也不奇怪。”
名叫木木的丫鬟,一直坐在角落里,听到这里,觉得这些人嘴碎,她嗤之以鼻,“你们自轻自贱,整天想着给人做小,可别带上我!”
木木说完了,便独自一人走出了下人房。她一走,剩下的人开始攻击她。
冯双桐不满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冰妍附和道,“也就是稍稍有点姿色罢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难道还想当正房大太太不成?”
菱儿感慨道,“唉,咱们这些人,身契在别人手上,即便不想做妾,多半也只能配家里的小厮,嫁了人也还是为奴,生的孩子也是奴,真是没意思。”
张惠香道,“你们都还年轻,若是有机会,可得抓紧了。”
这时,下人房的大门被从外头猛地推开了,之前在张菁儿手下得力的雪如和绮妍走了进来。
雪如一进屋就破口大骂,“我说,你们太过分了吧!这么多衣裳就给我们两个洗,你们倒是有闲工夫,在这儿谋划着怎么爬床。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们那长相也配吗?”
冯双桐瞥了她们一眼,道,“这是总管事安排的。她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们有何不满,去跟她说呀。”
冰妍帮腔道,“就是!你们还以为如今是张菁儿在的时候吗?张菁儿已经被家主亲自撵走了,现在可没人给你们撑腰了。”
绮妍不服气地回道,“你们不必拿冯彩琴压我们,虽然张姑姑走了,可冯彩琴这个管事也不过是暂时的,夫人迟早把她踢走,换成黎家来的蕊芝。冯彩琴处置安排不公,党同伐异,我们要到夫人跟前去分说分说。”
冯双桐道,“你们有本事就去呀。你们两个张菁儿的狗腿子,你们以为,夫人就会偏袒你们吗?”
雪如怒道,“去就去!你们等着!”
雪如和绮妍这样说着,便立马出了门,来到书房门口求见。
此时,书房门口是绿翘在伺候着。
雪如上前,对绿翘道,“绿翘,冯姑姑安排任务不公,苛待我们二人,我们二人不服,想见见夫人,要个说法。”
绿翘想起这两人是张菁儿的狗腿子,心里暗暗想活该,嘴上敷衍道,“夫人陪着家主忙事情,没空见你们,你们明天再来吧。”
绮妍质疑道,“你还没去通传,怎么就知道夫人没空见我们?”
绿翘回道,“当然是夫人先前就吩咐了,今晚谁来都不见。”
雪如跟着张菁儿久了,也是有些气性的,她当即跪在书房门口,“夫人若是不见我们,给我们一个诉苦的机会,我们只好跪着不起了。”
绮妍一看这情形,也赶紧跪在雪如旁边。“对,夫人不见,我们就跪着不起。”
绿翘训斥道,“你们真是没规矩!你们做出这等姿态来,是要挟主人吗?夫人怀着身孕,大夫嘱咐了要静养着,你们倒是一个个地不省事,给夫人添堵。回头,通通卖出去才好呢。”
雪如抬头盯着绿翘,“我们不敢要挟主人,只是心有不甘无处申辩罢了。”
“行,你们爱跪就跪吧。”绿翘也不搭理她们了,只管在门口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