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缓缓呼出一口气儿,到底是她自己选的主子,主子身子有恙,她难免紧张过头。
实则赏春也真的无需担忧什么。
长安走出寝屋之前,便在屋里交代过银狐与槐鸟,她不在的时辰里,不管长短,总归孟十三的看护除了交给门外的赏春之外,便交由它们仔细照看好还在安睡的孟十三。
银狐表示没问题。
槐鸟更表示没问题。
有一狐一鸟在屋里看着,屋外又有赏春守着,两重看护,固若金汤也。
长安来到宝珠的耳房前,见岫玉在守着,问道:“宝珠如何了?”
岫玉答道:“还在昏迷,金银姐姐照着余小太医开的方子抓了药,这会儿在小厨房里煎着,想来快好了。长安姐姐,小姐没事儿吧?”
“小姐无事儿。”长安踏入耳房,来到宝珠床榻前,她瞧着宝珠的左手。
岫玉眼里闪着泪光:“宝珠姐姐的左手,余小太医说是断了筋骨,要接也能接,就是能不能彻底好全,却是不一定的。先时小姐便是听到这一句……”
“好了,我知道了。”长安阻断岫玉带着哽咽的述说,“你到屋外守着,门关上,谁也不许进来,纵然金银煎好汤药来,那也先在门前等一等。待我好了,我自会开门。”
岫玉一怔:“长安姐姐要作甚?”
“你想不想宝珠左手完好如初?”长安反问道。
岫玉重重地点头:“那是当然!”
长安将岫玉往外推走:“那便听我的。”
岫玉被推至门外,眼睁睁看着长安由里面将门带上,又听到门闩闩上的声音,她方回过神儿来:“……哦。”
李寿趁着月夜掩护,悄悄进了孟府。
当然,此中是有孟仁平此内应,亦有同光同尘此两大高手全程带飞之故,连带着季宽也鬼鬼祟祟地窝在泰辰院明晓堂外的院墙根底下。
借着月辉不显,亦借着墙角阴暗处,他偷偷摸摸地老实蹲着。
自家殿下的吩咐,他不敢不从。
孟仁平就在边上站着,目光下瞥,但凡有一个人进来,便能很迅且精准地从背光处看到季宽。
季宽对此甚为不满:“你站远点儿。”
“我在这儿掩护你。”孟仁平自有一套说辞。
季宽气得直接站起来:“你不站在这儿,我还能藏得好好的,你站在这儿,不明摆着告知每一个进来的人,我在这儿么!”
孟仁平就是这个意思,于是他淡淡地收回下瞥的视线,稳稳上移,望着夜空上那一轮不太明亮的弯月。
殿下虽是自家殿下,是他打小伴读的东宫,是他誓要追随的储君,但这位东宫,这位储君半夜不睡觉,悄悄出宫来到他府里,还悄悄进他大堂妹屋里,虽说是担心,他还是难忍下胸中郁气。
这般之下,他不找个人泄泄,他怕殿下还没出来,他就得跑到主院里去通风报信了!
然如此郁气之下,他还是有几分理智的。
于是乎,他寻到了这么一个既能泄泄,又能将他的不满摆在桌面的法子。
但凡殿下出来看到,定然能看懂他的用意。
那从今往后,殿下再做诸如此类不合时宜之事,念头一起,便合该坚决地摁灭。
万不能再有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