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温和地跟他对视着,半晌轻咳了一声,往前挪了个小半步,按住傅延的肩膀,把对方往面前拉了拉。
傅延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垂下头,正想问怎么了,就见柳若松凑上来,轻而又轻地贴上了他的唇。
柳若松的吻技显然不知道比傅上校好上多少,傅延纵容地让渡了主导权,单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俩一吻还没完,就听见客厅对面传来咣当一声响。
柳若松下意识放开傅延,转头看过去,就见贺棠端着个放着牙具毛巾的小铁板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冲着他俩干笑一声。
柳若松:“……”
当着在役队员的面非礼他们队长,这事儿还有救吗,在线等,急。
但显然贺棠比他们俩人上道多了,她几乎立刻就在傅延的面色下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噌地贴住墙根立定站好,把刚才掉地上摔开的牙具盒拧紧藏在背后,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见。”贺棠说:“啊——天好黑,我的防眩目镜呢。”
柳若松:“……”
傅延:“……”
显然,贺棠少校拙劣的演技没有取信于剩下的两个观众,傅延面色平静地开口道:“贺棠。”
贺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地道:“队队队长你不要叫我大名,我立马消失——”
她说着脚步飞快,贴着墙根就溜了,如一尾游鱼一样窜进了旁边的次卧。
“……那是不是贺枫的房间?”柳若松后知后觉地问:“他俩住一起?”
傅延嗯了一声。
“会不会不方便?”柳若松说:“她一个小姑娘……不然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被褥,分个人去儿童房打地铺吧。”
傅延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没事,不用管他俩。”傅延说:“儿童房玩具太多,没法收拾,最好还是不要挪动太多主人的东西。”
次卧内,贺枫还没休息,他穿得十分整齐,正倚在床头上就着一点月光擦枪,见贺棠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还挑了挑眉。
“后面有鬼追你?”贺枫问。
“不是,不小心撞见队长和家属月下谈情说爱了。”贺棠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
贺枫毫不犹豫地出了一声嘲笑。
贺棠白了他一眼,趿拉着拖鞋过来,大咧咧地躺在另一半床上,卷走了一半被子。
“啧,多大人了。”贺枫说:“还跟哥哥一起睡,你丢不丢人?”
“哦。”贺棠完全没被他唬住,平静地重翻身坐起来,把被子卷吧卷吧卷成一团,准备下地:“那我去跟小兔儿一起睡了,反正集训的时候,也没少跟他们睡一个坑。”
贺枫一把拽住她被子一角,说道:“睡睡睡,你少折腾,一会儿出去再撞见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我可不去救你。”
贺棠心满意足地获得了台阶,顺势一脑袋栽回枕头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年轻人。”贺棠瓮声瓮气地说:“下次不要放狠话,小心下不来台。”
贺枫把她脑袋上的被子扒拉下来,闻言轻哼一声,嫌弃道:“你就治我吧。”
第4o章“一切都会有原因。”
贺棠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引以为傲的睡眠质量忽然掉线了。
明明以往集训的时候,她跟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睡野坑时也能闭眼就着,没道理现在躺在松松软软的大床里反而精神得要死。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贺枫最后剩下的一点被角也被她祸害得皱皱巴巴。
“不睡就下楼跑两圈。”贺枫叹息道:“负重十公里,用我给你收拾行李吗?”
贺棠歪着脑袋往枕头上一趟,凹了个“死不瞑目”的造型,吐槽道:“累死我你就没有妹妹了。”
贺枫轻哼了一声。
他把手里擦完的枪重组装起来,然后顺手放在床头柜上。
“副队也还没睡呢。”贺棠指了指楼上,说道:“感觉除了那对靠谈恋爱解压的老夫老妻,其他人都没法那么心大吧。”
贺枫也跟着看了一眼天花板,倒是没怀疑贺棠的话。这间复式楼的布局很板正,邵秋和姚途的房间就在客房正上方,贺棠的听力很敏锐,软布拖鞋擦过地板这样的细微声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世界观突然崩塌,总得有个适应期。”贺枫说:“而且邵秋心事重……你不觉得他看方思宁的眼神都不一样吗?”
“那是挺不一样的。”贺棠干脆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扯了扯衣领,随口道:“其实我不明白,现在外面世道都乱成这样,大家有了今天没明天,谁知道会不会半路嘎嘣就出了什么意外。既然还在乎,有什么不能暂时放下的。”
“小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贺枫轻描淡写地说:“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在乎不在乎,喜欢不喜欢就能决定的。两个人想要相处,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做朋友,决定成功与否,长久与否的都不是‘喜不喜欢’,而是‘适不适合’。”
“你这个言论好像那种唯婚姻论的老古板。”贺棠说:“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哎呀总要为了孩子忍耐一下——”
贺枫:“……”
贺中校显然被亲妹妹这个一言不合就散的脑回路噎住了,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