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咳一声,掩饰似地从身边摸过剩下的半盒烟,想要从里面抽一根出来,先冷静一下再说。
“玩个游戏吧。”柳若松把枪放在手边,冲他拍了拍手,说道:“烟给我。”
傅延乖乖地把抽到一半的烟塞回去,然后把烟盒隔空丢给他。
柳若松低下头数了数,现那盒烟还剩大半盒,于是将里面的烟卷都倒出来,背过身鼓弄了一下什么,然后转过身来,握着两个拳头给傅延看。
傅延愣了愣,想起来这个“游戏”了。
其实这不能称之为一个“游戏”,这点小互动的出处年代久远,要追溯到傅上校年少轻狂的叛逆期。
他和柳若松从小一起长大,住着军区大院当邻居,竹马竹马一起长大,关系变质得好像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
他俩勾着“早恋”的标签确定关系时,傅延高中都还没毕业。
他俩人默不作声地谈了一阵地下恋情,柳若松本来都琢磨好了,心说反正他俩还小,可以先温水煮家长,慢慢地添点柴加点火,等到彼此都大学毕业,有了独立能力再跟家里说。
可谁知道傅上校当年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一种不听人劝的轴,前脚高考结束,后脚连商量都没跟柳若松商量,转头就跟家里出柜了。
他摊牌归摊牌,又怕把柳若松招进来,于是使了个心眼,非说是自己把人家带坏了。
傅爷爷是个作风极正派的古板老头,个人观念还停留在六十年之前,信奉朴素的物理教育法,闻言勃然大怒,火气上头没忍住,当胸就是一脚,傅延整个人踹在了他家那大理石茶几上。
傅爷爷老当益壮,一脚下去毫不留情,当时救护车就来了。
柳若松对此毫不知情,还是后来好几天没看见傅延,一打听才知道他被他爷爷一脚踹裂了两根肋骨,送进医院去了。
当时傅家爷孙正在互相较劲,傅爷爷不许人去看他,找了两个警卫员看贼一样防着傅延,柳若松在病房外面绕了两圈,没敢去触对方的霉头,转头走了。
当天晚上,傅延正躺在床上数点滴,就听见窗户外面哒哒哒地响了几声,他仔细一听,现是条摩斯密码。
“能开窗不——”
傅延:“……”
“没锁。”傅延说。
于是下一秒,柳若松就从外面一把推开窗户,吭哧吭哧地从外面翻了进来。
傅延一口气抽进胸口,差点给自己呛了个死去活来。
“幸好是三楼。”柳若松反手关上窗户,做贼一样摸到床边给他顺气:“没事,外面都是空调外机,踩着就上来了,比咱们学校大墙好爬多了。”
傅延:“……”
柳若松蹲在床边埋怨他几句,想说他怎么这么莽撞,一点都不提前商量,结果一抬头对上傅延的眼神,顿时卡了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啊……”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小声道:“倔死你算了。”
“是啊。”彼时傅上校还没修炼成钢筋铁骨,比起成年版来柔软又坦诚,还会小声抱怨:“疼死了。”
他当时已经填完了军校志愿,再过两个月就要二检,不敢滥用止疼药,只能绑着固定绷带硬抗。
就着夜色,柳若松席地坐在医院冰凉的瓷砖上,在身上摸了半天,偷偷摸摸地摸出了一盒“违禁品”。
“我偷渡来的。”年轻的好学生显得很犹豫:“但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你,而且这对伤口恢复也不好……”
他心疼傅延,又本能地觉得抽烟不是个好习惯,在理智和情感中来回拉扯,最终选了个折中项。
“来玩个游戏吧。”柳若松说:“猜中就给你。”
“我猜猜——”傅延调整了一下他方才僵硬的坐姿,向后靠在山洞墙壁上,曲起一条腿架住受伤的小臂,他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柳若松的表情,说道:“三根?”
柳若松弯了弯眼睛。
“两根。”傅延笃定地说。
“哪个多?”柳若松左右手晃晃。
傅延笑了笑,说道:“一样多是作弊。”
柳若松不意外他能猜到,这个游戏他们玩儿的次数不多,第一次是烟,第二次是糖,还有一次是菠萝圣代兑换卷——不管他会不会无视规则作弊,傅延每次都能猜中。
他笑了笑,翻开手掌,两根烟一左一右地躺在他掌心里。
柳若松手一扬,将其中一根丢给了傅延。
两束跳跃的火苗一前一后地迸出来,柳若松深深地吸了口烟。
“多悬啊。”柳若松忽然说:“当时爷爷要是再用力点,或者那两根骨头真断了,你现在就失业了知道吗?”
“我以为老爷子会用皮带抽我的,谁知道他用脚踹。”傅延闷闷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有点混不吝的意味:“不过也没事,我可以考6军。”
柳若松被他气笑了,心说你这还把自己后路安排得挺好。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当时太急了。”柳若松小声数落他:“何至于呢,你当时才高中毕业。”
“我当时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想让你受委屈——”傅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顿了顿,再开口时,里面就掺了点低落:“但现在……反而好像总在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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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入学体检这件事我有咨询过我在空军部队的表哥~傅哥这种念军校的不碍事,一时没有骨折,二是实训的时候恢复期过一年了,所以没有Bug~可以放心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