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被他逗得笑起来,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那就去,我跟一号说,给你留个位置。”
柳若松这辈子还没见过现场版的授勋仪式,比傅延还要紧张许多,以至于当天晚上兴奋得没睡好觉,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半夜,才被傅延一把搂紧怀里,强行哄睡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预定的授勋那天,柳若松忽然被迎面砸来了一堆工作——第一批疫苗接种人员里有人出现了排异反应,导致疫苗无法效果。
这件事显然不能耽搁,于是柳若松不得不留在家里梳理所有的注射疫苗名单,然后跟失效名单进行交叉对比,试图找出其中存在的问题。
他对不能亲自去参加授勋仪式这件事耿耿于怀,送傅延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傅延别忘了给他留点影像资料,好让他晚点复习一下。
傅延很好脾气地答应了,柳若松又觉得自己吃亏,于是想了想,一边把傅延推出家门,一边又补充了一句:“算了,我这边快点结束,一会儿就去找你——”
柳若松之前问过贺棠,听说这次授勋仪式从早上九点开始,要到中午才结束。
而且结束后他们好像还有点集体活动,柳若松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时间还很充裕。
然而令他实在没想到的是,十点刚过,傅延居然就去而复返,无比自然地推开了家门。
柳若松当时正站在窗边跟方思宁通话,一回头就看见傅延站在门口,登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通话掐了。
傅延身上的军装已经换了全的,他今天穿了正式的礼服军装,深蓝色的肩章上,金色的麦穗旁缀着两枚闪闪光的金星。
通讯器在手里嗡嗡地震,但柳若松充耳不闻,他愣愣地看着傅延,一时竟不知道该惊诧于他的三级连跳,还是该问他怎么这个点早退回来了。
傅延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见柳若松木木地回不过来神,于是自己笑了笑,摘下帽子放在门口的玄关上,主动走近了他。
“你怎么……”柳若松这才勉强回过神,迟疑道:“这个时候就……”
“我退休了。”傅延平淡地“宣布”道:“我刚给一号递了辞职信。”
柳若松:“……”
短时间内,柳若松骤然被天上掉下的第二个馅饼砸得有些晕乎。他曾经想过很多次傅延退出一线,从此不再出生入死的场面,但他心里也知道傅延的理想就在军队,他不可能轻易放弃这种生活,所以也从来没提过让他转业的事。
后来到了末世,柳若松渐渐也习惯傅延无所不能的模样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聚少离多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退休”这两个字只有到他和傅延白苍苍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
“可是——”
傅延事先半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柳若松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他很担心傅延是因为愧疚所以如此,于是忍不住想要劝他。
“可你还年轻——”柳若松艰难地说。
他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就有现在的军功,以后社会稳定了,末世重建之后,他还有的是未来。
“我不年轻了。”傅延很温柔地打断他,他拉起柳若松的手放在自己的肩章上,朝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已经不是三十多岁了,若松。”
时光里折叠的那些年切实地生在他们身上,傅延的身体还是三十几岁的身体,但他的实际阅历早已被那些折叠的时间拉长了。
从弗兰格尔岛回来之后,退休的念头就一直萦绕在傅延的脑海里。但在疫苗研成功之前,他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一直都没敢说。
直到这次从几大军区绕了一圈回来,亲眼见证了现在正在步入正轨的灾后重建工作,傅延心里才真的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好让他能放下心来,退出这个曾经裹挟了他很多年的漩涡。
授勋仪式这件事傅延之前并不知情,但得知之后也不排斥。因为对他来说,军功只不过是他曾经经历一切的奖赏——包括世人知晓的和不为世人知的。
在那些世人无法得知的过去里,他觉得自己足够对得起除柳若松之外的所有人了。
“我觉得已经够本了。”傅延说:“我对得起很多人,也对得起我宣过的誓,我有始有终地执行完了自己的职责,现在是我自私的时候了。”
柳若松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腹碰到了傅延肩上闪闪亮的金星。
“接下来的时光,我不想去出生入死了。”傅延说:“我想把那些时光都用来陪伴你。”
“我可以早八晚五地去工作,每天都能回家。你不用担心我又出了什么事,也不用跟我分隔两地,总是失联。”这些话显然在傅延心里压了很久,他说得很慢,但很流畅,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腹稿:“我们可以做很普通的人,你想出去拍照,我就陪你一起去,你想去看什么景色,我也都可以跟你一起。”
傅延微微垂着眼,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柳若松的手,小声说:“你觉得好不好?”
柳若松鼻子酸,他忍不住用力握紧了傅延的手,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好。”柳若松说:“反正是你,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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