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碎片,这不是无心从床头跌落的碎法,而是被人用力砸在地上,才会碎成这样。
是锦氏生前砸的?
她——
她难道不知这玉佩的含义?
她难道不知那些话都是他故意说出口,姚嬷嬷都问出口了,她都不曾怀疑一下?就…这么信了?
就如此绝望、恨他?
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
男人看着床榻上消瘦苍白的女子,猛地握紧手掌,碎片锋利,连粗粝的掌心都能割破,鲜血顺着掉落。
耳边传来下人的劝慰声。
男人的眼底在盯着锦氏的面庞后,涌起大片大片的阴霾,她如何能去寻死?
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没有他的允许,她如何能寻死?
可他的愤怒已无人回应。
那个柔怯、爱哭的小丫鬟再也不会颤颤惊惊地跪下,用哭红的眼睛哀求,‘大公子恕罪…’
掌心的刺痛顺着胳膊开始转移,手背上香灰烫到的地方刺痛,连带着胸口也跟着疼痛。
疼如刀割。
许是体内的余毒在作祟。
赵非荀转过身去,离开这间屋子:“将锦氏安葬。”
他下了命令,却将那玉佩的碎片一同带走了。
区区一个小丫鬟罢了
一个……
试婚丫鬟罢了。
*
一年期满,骠骑将军与蓝月圣女和离。
蓝月私下向北疆进攻战马,同年六月,北疆再次对边境兵,骠骑将军、南定王受命前往击退北疆。
苦战三月,大胜北疆。
在边境休整两个月后,大夏以蓝月撕毁当初和亲条约为由出征,大夏军势如破竹,前后只用了一个月就拿下了蓝月。
举国欢腾。
陛下龙颜大悦,亲封赵非荀为大将军。
而在这一战中,大将军身受重伤,暂无法归京效命,自请解甲归田修养,陛下允之。
南定王率兵归京的前一晚。
两人对饮三杯。
南定王看着一身黑衣的晚辈,语气中难掩惋惜,“以你的手腕能力,岂会止步于一个大将军之位?你当真不再归京?”
赵非荀执起酒壶,为他们二人倒一盏酒。
语气淡漠,眉眼清冷,并无太多情绪,“功名非我所求,我当年投军不过是为护卫边境平安罢了,如今成真,何必再回京当人利刃?”
南定王深深看了眼他。
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不,或许他比自己更豁达。
若非他贪恋京城、对那人还有最后的不舍,岂会被一个南定王的身份框住?
南定王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中多了一分豁达的钦羡:“这一杯我敬你——”
酒盏相碰。
酒香四溢。